楼上，听到警笛声的张铭也愣了一下。
虽然在他的计划里，确实打算等事情差不多了，打个匿名电话，让警察来收拾残局。但现在他才刚刚掏出手机，屏幕都还没点亮，警笛声就已经响起了。
就算这地方出警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到还没报警人就来了这种地步吧（bushi）。
算了，现在可不是讲笑话的时候，撤退先。
他灵活地从二楼的破窗翻出，动作流畅。
先是双手抓住窗沿，身体在空中摆动了一下，利用惯性调整落点。然后松手，在下落过程中伸出右脚，准确地踩到墙面凸起的砖块上，借力侧跳。
最后一跃，膝盖微屈完美卸力，双脚稳稳落地。
落地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
成龙.gif
啧，没人看到真是浪费了。他拍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警车已经停在正门，两个警察正在拉警戒线，黄黑相间的胶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乔治，你去后门，别让任何人溜了。
收到！
张铭翻了个白眼——警察叔叔们，你们这样大声密谋，是认真的吗？
顾不上继续偷听，张铭转身就跑。他趁着警察们还没过来，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快步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道里。
虽然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张铭一边跑，一边用手摸了一下上衣的口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但干得漂亮！给你点赞！
……
十分钟前。
栗子大学，第三教学楼，能容纳四百人的阶梯大教室。
教室里座无虚席，不仅所有座位都被占满，连过道和后排的空地上都站满了人。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期待着即将开始的学术盛宴。空气中弥漫着激动和崇拜的情绪，简直比追星现场还要狂热。
好激动，马上就能见到莫里亚蒂教授了！活的莫里亚蒂教授！（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了）
据说他的每篇论文都能改变整个领域的研究方向！
我要录像！我要拍照！我要发朋友圈！
学生们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声讨论着。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学术权威的崇拜。
唯独坐在第二排靠过道位置的苏晓雯，完全心不在焉。
她低着头，双眼盯着手机屏幕。手机上显示的是地图软件的实时位置共享界面，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头像图标——一个在栗子大学的位置不动，那是她自己；另一个却在城市东南角的偏僻郊区，位置标注显示惠特莫尔工厂。
那个在废弃工厂的头像上，只有一个字：铭。
这个笨蛋……
她咬着嘴唇，右手不自觉地缠绕着自己的长发，一圈又一圈，越绕越紧。那原本柔顺的发丝被她绞成了麻花状，但她完全没有察觉。
果然，张铭虽嘴上说着不会去调查会老老实实上课，但身体肯定诚实得很。
所以她才借口用他的手机查看课表，然后悄悄在他手机上开启了实时位置共享——这个功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开启后除非主动查看，否则不会有任何提示。
她了解，以张铭那种粗心大意的性格，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发现。
事实证明她的预测是对的。她眼睁睁看着代表张铭的小图标离开学校，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那个废弃工厂，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废弃工厂。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每次都会激发出更可怕的联想——黑帮交易、绑架勒索、仇杀灭口……每一种可能都让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她给张铭发了消息：【你在哪？】
等待，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又发了一条：【在忙吗？】
继续等待，又是一分钟，依然石沉大海。
苏晓雯的手指开始更加用力地缠绕头发，发丝在指间越绞越紧，都快要把手指勒出印子了。她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蓝色的西装剪裁合身，每一步都踩着某种无形的节拍。他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会太亲切显得谄媚，也不会太疏离显得傲慢。
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
莫里亚蒂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美式口音的英语像是某种精心调制的鸡尾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品尝。他优雅地向学生们挥手，动作幅度精确得仿佛经过计算。
莫里亚蒂教授！
天啊，真人比照片还帅！
活的！是活的！
教室瞬间沸腾。掌声如雷鸣，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激动地站起来鼓掌，有人疯狂拍照，还有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后晕了过去——当然，两秒后她就醒了，红着脸继续拍手。
苏晓雯的手掌机械地碰撞着，发出的声响。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钉在手机屏幕。
学生们的热情如潮水般涌来，掌声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才渐渐停下。
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意识数字化领域的最新突破……莫里亚蒂开始了他的演讲，声音充满磁性。
苏晓雯的手指划开手机，点击张铭的号码。手机贴在耳边，冰凉的金属外壳传来真实的触感。
嘟——嘟——嘟——
机械的等待音在耳边响起。莫里亚蒂的声音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通过神经网络的量子纠缠……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挂断，立刻重拨。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嘟——嘟——
莫里亚蒂继续着他的演讲：这项技术的核心在于将人类的意识看作一种信息流……
身边的同学开始疯狂记笔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昆虫在啃噬什么。
第三次拨打。
还是无人接听。
苏晓雯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地图上那个静止的小点开始在她眼中变形——不再是代表位置的图标，而是某种不祥的符号。
生命的本质，莫里亚蒂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就是信息。
就是这句话。
苏晓雯猛地抬起头，看向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教授。如果生命只是信息，那张铭现在……他的还在正常运转吗？
她的手抓起包，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二排的黄金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座位，她却像逃离瘟疫一样站起身。
几百双眼睛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
莫里亚蒂停下了演讲，略带诧异地看着这个东方女孩。但他很快露出包容的笑容：看来这位同学有急事，没关系的，请便。
苏晓雯轻轻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歉意。她侧身挤过狭窄的过道，径直往外走。
推开沉重的教室门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
疯了吧？
这种机会都放弃？
但苏晓雯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什么莫里亚蒂，什么诺奖热门，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此刻都得往后放。
她推开沉重的教室门，快步走到走廊里。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喧嚣。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响。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晓雯一路小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是清洁工具间旁边，平时不会有人来。她从包里掏出卡针，准确地插入手机侧面的小孔。
卡槽弹出。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SIm卡，放进钱包的夹层里。然后从包的内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电话卡——这是她提前在学校小商店买的，不记名预付费卡，可以匿名使用。
她早就考虑到了可能需要匿名报警的情况，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未雨绸缪，很符合她的性格。
就是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花了两次才把卡装进去。
几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信号格。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拨号界面上快速输入三个数字：
999。
鹰国的紧急报警电话。
手指在拨出键上悬停了一秒，然后便按了下去。
嘟——
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效率确实很高。
999紧急服务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标准的伦敦口音，语气专业而冷静。
苏晓雯的声音基本保持平静，但一点点颤音还是暴露了她的些许慌乱：
你好，我要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