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华清大学宿舍的地上。窗外的风裹着寒气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屋里却因为暖气片的暖意,透着几分让人不想起身的舒适。张雨晴缩在被窝里,听着上铺郭雪均匀的呼吸声,正打算再眯一会儿,突然一声尖锐的尖叫猛地刺破了宿舍的宁静。
“雨晴!完了!完了!”郭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夹杂着慌乱的窸窣声。
张雨晴被吓了一跳,连忙从被窝里探出头,朝上铺望去。只见郭雪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床单,脸色发白,眼睛里满是惊恐。“雪儿,别大惊小怪的,怎么了?”张雨晴揉了揉眼睛,语气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可看着郭雪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我流血了!”郭雪的声音带着颤音,说完就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出来。
张雨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哪里磕破了?是不是不小心碰到床架了?”她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掀开被子,踩着梯子就往上铺爬。
爬到上铺,张雨晴顺着郭雪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郭雪的内裤上沾着斑斑点点的红血迹,身下的床单上也洇开了几滴暗红,看着触目惊心。可看清痕迹的瞬间,张雨晴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忍不住笑了出来:“雪儿,你好歹也是大学生,这不是例假嘛,有什么好慌的?”
“啊?例假?”郭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我才16岁啊!这正常吗?”她之前听家里的姐姐说过例假的事,可总觉得那是年纪大些的姑娘才会有的,怎么也没想到会轮到自己。
“当然正常了。”张雨晴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放得温柔,“人来例假早晚不一样,有的十三四岁就来了,有的十五六岁,你这岁数刚好在正常范围里。别大呼小叫的,一会儿让隔壁宿舍听见,该笑话你了。”
郭雪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又白了几分:“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像有针扎一样。”
张雨晴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着这丫头第一次来例假,肯定又慌又怕。“你先躺着别动,用暖水袋捂捂肚子能好点。我去外面的商店给你买卫生棉和卫生纸,顺便再给你买袋红糖,喝点甜的能缓解肚子疼。”
郭雪连忙点头,看着自己沾了血迹的内裤和床单,脸又红了:“那你快去快回,我……我这样也没法下床。对了雨晴,外面冷,你多穿点,别冻着了。”
“知道啦。”张雨晴笑着应下,爬下梯子,迅速穿上棉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推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刚出宿舍楼,一股寒风就扑面而来,张雨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围巾又紧了紧。她记得宿舍楼下就有两家小卖铺,想着应该能买到卫生棉,可跑过去一问,两家店的老板娘都摆了摆手。
“姑娘,不是我这儿没有,这卫生棉现在紧俏得很,进货都难。”第一家店的老板娘一边整理货架上的火柴,一边叹着气,“前几天来了一批,没两天就卖光了,好多女学生来问,我都没法子。”
张雨晴又去了第二家,结果还是一样。“我们这儿只有卫生纸,卫生棉早就断货了。”老板娘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倒是热心,指了指东边的方向,“你要是实在着急,就往前面走,左拐有个大商店,叫‘便民百货店’,那家店规模大,进货渠道也广,说不定能有你要的。”
“谢谢阿姨!”张雨晴连忙道谢,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了大概十分钟,路过一个家属院时,张雨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还有人在喊“危险”。她心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挤到围观的人群里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家属院一栋楼的5楼窗台上,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扒着窗户框,小脸蛋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木头边框,身子还时不时地晃一下,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底下的人都仰着头,大气不敢喘,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像是想接住什么,可5楼的高度,一旦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王大爷家的孙子嘛!”人群里有人认出来了,语气里满是焦急,“这孩子平时就淘,王大爷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家里呢?”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大妈叹了口气,“王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工厂的工人,整天忙着上班,孩子就交给王大爷带。我刚才还看见王大爷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估计是想着快去快回,没成想孩子会爬窗户。”
张雨晴看着楼上摇摇欲坠的孩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能再等了!”她往前挤了挤,大声说道,“谁家离这儿近?赶紧拿一床结实的床单来!咱们几个人扯着床单在底下接着,万一孩子掉下来,好歹能有个缓冲,不至于摔得太狠!”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棉袄,递给旁边一个看起来力气大些的大叔:“我这棉袄厚,先凑合用,等床单来了再换!”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应和。“我家就在2楼!我去拿床单!”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说着,就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身边的人,快步往楼里跑。
“孩子,你千万别松手!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好!”有人朝着楼上喊,声音里满是急切。
小男孩大概是听见了底下的声音,又怕又慌,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也开始发抖,身子晃得更厉害了。张雨晴的心紧紧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上,手心都攥出了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身形挺拔,脚步轻快得不像常人——他沿着楼壁,手脚并用,竟像武打小说里的侠客一样,飞檐走壁般地朝着5楼爬去。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连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只剩下小男孩的哭声和那人攀爬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人就爬到了5楼窗台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抱住了小男孩,另一只手抓着窗户框,稍一用力,就带着孩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下落的过程中,他脚步轻盈地在墙壁上蹬了两下,缓冲了下坠的力量,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等大家回过神来,只看见那人抱着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
张雨晴站在人群里,眼睛瞪得圆圆的,刚才那人攀爬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回放,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爬上去、怎么跳下来的。可当那人转过身,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张雨晴的心脏猛地一跳,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晴儿。”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山哥?”张雨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揉了揉,再睁开时,那人依旧站在那里,穿着她最熟悉的军装,眼神里满是她思念的温柔。“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张念山把怀里的小男孩交给旁边跑过来的人,然后朝着张雨晴走了过去,脚步放得很慢,像是怕惊扰了她。“是我,你没有做梦。”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张雨晴脸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张雨晴再也忍不住,朝着张念山跑了过去,一下子蹿到他身上,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缠了上来,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此刻,她完全忘了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人,忘了自己是来买卫生棉的,眼里心里只剩下眼前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张念山顺势将她抱了起来,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腿,让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周围的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人起哄道:“这小两口,可真是恩爱!”
张雨晴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连忙从张念山身上跳了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同志,这个是您的包。”
张雨晴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米色外套的女孩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正是张念山的包。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念山,用眼神询问:这人是谁?
张念山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对女孩说:“放下就可以,谢谢。”
女孩长得清秀,个子很高,皮肤白皙,看着像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她被张雨晴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解释道:“同志,刚才我看见您去救孩子,把包随手扔在了地上,我怕被别人偷去,就一直帮您看着。”
张念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女孩见他没再搭话,也识趣地把包放在旁边的台阶上,转身走了。
女孩走后,张雨晴故意撅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伸手掐了掐张念山的胳膊:“张念山,你记住,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许对别的女孩子好。”
张念山看着她吃醋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放心,我的心早就被你填得满满的,别说别的女孩子,就是苍蝇也挤不进来。”
这话让张雨晴瞬间消了气,可张念山很快就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毛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心疼:“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了一件毛衣就出来了?为什么不多穿点?”
说着,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件军大衣,快步走到张雨晴身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披上,还仔细地帮她系好扣子,把她的脖子也裹得严严实实。“下次不许这么不注意身体,要是冻感冒了,我可要生气了。”
军大衣上还带着张念山身上的温度,裹在身上暖融融的,张雨晴心里也甜甜的。她拉了拉大衣的领子,小声解释道:“我想用我的外衣接孩子。”
这时,之前接过张雨晴棉袄的大叔走了过来,把棉袄递给她:“姑娘,快把棉袄穿上,虽然有军大衣,可也别冻着。你刚才的举动,可是勇敢得很!”
“谢谢大叔。”张雨晴接过棉袄,叠好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张念山牵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欣慰:“你做得很好,但是下次遇到这种危险的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张雨晴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周围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张雨晴侧头看着身边的张念山,心里满是幸福——原来,最幸福的事,就是在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刚好出现在你面前,把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