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印在部队的办公室里坐立难安，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手里的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窗外的训练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往日里熟悉的军营氛围，此刻却让他心烦意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脑海里像是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一直反复浮现着张秀娟的身影——她笑起来的样子，说话时清脆的嗓音，还有在张雨晴和张念山婚礼上，那个让他心跳失控的瞬间。
那天婚宴上，宾客满堂，张秀娟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正是他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稳稳地将她护在怀里。那一刻，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像是在他心里炸开了一朵烟花，至今余温未散。
李凤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用力咽了口唾沫，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可越是挣扎，张秀娟的轮廓就越是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连带着她摔倒时那双惊慌失措又带着几分羞怯的眼睛，都深深烙印在他心上。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凤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带起的风都吹乱了桌上的文件。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支配，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他顺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几乎要将钥匙攥变形。一路快步走出办公楼，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的动作一气呵成，可他甚至都没多想，车子就已经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目的地，自然是张秀娟工作的超市。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李凤印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期待着见到张秀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或许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能让那颗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超市门口。李凤印深吸了好几口气，反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确认没有丝毫凌乱，才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进超市的那一刻，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却没能吹散他心头的燥热。
超市里人来人往，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温馨的导购提示。李凤印放轻脚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超市里转悠了好一会儿，眼神飞快地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生鲜区的某个角落，他看到了张秀娟。她穿着超市统一的浅蓝色工装，头发利落地挽成一个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此刻，她正弯腰帮着整理货架上凌乱的菜品，动作麻利又认真，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显得格外美丽大方。
李凤印的脚步瞬间顿住，站在不远处的货架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他怕惊扰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整理菜品的样子，看着她偶尔抬手擦汗时露出的纤细手腕，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的浅浅笑意，心里的慌乱渐渐被一种温柔的情绪取代。
就在这时，张秀娟像是察觉到了一道过于专注的目光，整理菜品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张秀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无措和口无伦次：“凤印哥？你怎么会来超市？是……是有什么事吗？”
李凤印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还主动跟自己说话。他的心猛地一惊，像是被人抓了个现行，瞬间慌了神，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耳根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此刻，他的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一层厚厚的胶布，怎么也张不开，平日里在部队里雷厉风行、能言善辩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无数种说辞，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得满脸通红，驴唇不对马嘴地冒出一句：“你……你啥时候下班？”
张秀娟被他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给整蒙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口说道：“我回家也没事，就在这里多盯一会儿，晚点再走。凤印哥，你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还得继续整理菜品呢。”
李凤印的嘴巴根本就不受脑袋的支配，听到她的追问，更是慌得不行，脱口而出：“我没事！不对，有事！”
张秀娟看着他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的梨涡再次浮现，显得格外娇俏：“凤印哥，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呀？怎么吞吞吐吐的，不像平时的你呀。”
被她这么一笑，李凤印更是紧张得不行，连忙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急声道：“有事有事，我就是……就是来超市买点日用品！”
张秀娟看着他惊慌失措、眼神都不敢跟自己对视的样子，心里觉得越发好笑，也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平日里严肃认真的军人，此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格外可爱。她笑着说道：“凤印哥，你想买什么呀？超市这么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告诉我，我带你过去，省得你瞎转悠。”
李凤印脑子一热，随口就脱出：“我想买牙膏！”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部队里生活用品都是统一发放的，哪里需要自己来超市买牙膏？
果然，张秀娟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刚想说“你们部队不都是统一分牙膏吗”，但话到嘴边，看着李凤印那副紧张得快要冒汗、眼神躲闪的样子，她又把话咽了回去。或许他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呢？她心里这样想着，便笑着说道：“好，那我带你去牙膏区。”
说着，她便转身朝着日化区走去。李凤印连忙跟上，脚步都有些发飘，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心里既紧张又窃喜。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摆着牙膏的区域。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牙膏，品牌繁多，琳琅满目。张秀娟转身看着他，笑着问道：“你看，这些都是不同品牌的牙膏，有美白的、抗过敏的、清新口气的，你平时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我给你推荐几款好用的。”
李凤印哪里知道什么牌子的牙膏好用，他根本就不是来买牙膏的。他眼神慌乱地扫了一眼货架，然后看向张秀娟，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你推荐吧，你觉得好用的就行。”
张秀娟也没多想，从货架上拿起一款两面针牙膏，递到他手里：“用这个吧，这个牙膏挺好用的，清新口气的效果特别好，而且还能保护牙龈，我平时也用这个牌子。”
李凤印连忙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和张秀娟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一瞬间，像是有一道电流顺着指尖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浑身一僵，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牙膏，却忘了动弹。
张秀娟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盯着手里的牙膏发呆，便忍不住问道：“凤印哥，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这个牌子？还是说你还需要买别的东西？”
李凤印被她的声音拉回神，连忙摇头，脸颊烫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用，就是……就是……”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红着脸，半天没能将话说完整。
张秀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越发好奇，轻声问道：“凤印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呀？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
听到她的鼓励，李凤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牙膏，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张秀娟，脸颊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我能……能请你吃顿饭吗？”
张秀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请求，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请我吃饭？不用啦，凤印哥，我还不饿呢。”
“没事！”李凤印连忙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几分执拗，“那我就在这等着你，等你饿了，我们再一起去吃！不管等多久，我都等！”
张秀娟被他这认真又带着几分笨拙的样子逗笑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不行、却又坚持要请自己吃饭的男人，笑着说道：“凤印哥，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就当是感谢你在我哥结婚那天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那天肯定得摔得不轻。”
李凤印闻言，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点头，可转念一想，又急忙摇头：“不用不用，那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特意感谢我！”
“那怎么行？”张秀娟笑着说道，“一定要感谢的，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请你，你可不许拒绝。”
她说着，便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装，然后对着李凤印说道：“我先去跟同事说一声，交接一下工作，咱们马上就能走了。”
李凤印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紧张渐渐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取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牙膏，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傻傻的笑容——原来，心动的感觉，是这样的慌乱，又这样的甜蜜。
不多时，张秀娟就处理好了工作，背着包从超市里走了出来。她走到李凤印身边，笑着说道：“凤印哥，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家常菜馆，咱们去那里吃吧。”
李凤印连忙应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超市。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心动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