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过,关外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一骑快马从东面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直奔关墙:报——太原留守李渊率军两万,已至二十里外,称特来救驾!
凌云目光微动:知道了,传令下去,放他们过来。
宇文成都冷哼一声:这李渊来得可真是时候,雁门之围都过去半个月了......
也不怪他不爽,要是凌云没有前来,指望李渊来救驾的话,那就不是救驾,而是来替他们收尸了。
凌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思索。
半个时辰后,李渊的大军出现在关外。
他命部队在关外三里处扎营,自己仅带着数十亲卫,卸甲入关。
当李渊登上关墙,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虎威王时,心中不禁一震。
眼前的青年身姿挺拔,一袭玄色王袍在秋风中轻扬,虽只是静静而立,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下官李渊,参见大王!李渊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救驾来迟,还请大王恕罪!
凌云淡淡打量着他,心中暗道:这便是猴子的父亲吧?倒是人模狗样的!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唐国公不必多礼。陛下正在行宫休息,先随本王前去见驾吧。
李渊态度恭谨,下官在太原听闻雁门被围,心急如焚,奈何并州境内流寇猖獗,耽误了行程...
流寇?一旁的宇文成都再次冷笑,突然打断他,什么样的流寇,能让唐国公的两万大军耽搁半月之久?
李渊脸色微变,急忙道:宇文大将军有所不知,实在是这些流寇神出鬼没,断我粮道......
好了。凌云摆了摆手,先去见驾吧!
......
行宫内,杨广端坐在临时布置的御座上,气色比半月前好了许多。
听完李渊的禀报后,他沉默了片刻。
唐国公起来吧。杨广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能来,总是好的。
李渊再次叩首,臣未能及时赶到护驾,实在是心中有愧!这些日子,臣无时无刻不在挂念陛下的安危。
就在这时,宇文化及从殿外走了进来,见到李渊,他立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哟,这不是唐国公吗?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一看到宇文化及,李渊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这个混蛋当年逼着他辞官,后又在自己赶赴太原之时,派人截杀,现在又当着杨广与凌云的面,说出这般言语,简直可恶!
宇文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宇文化及冷笑一声,雁门被围月余,不见唐国公一兵一卒!如今虎威王单戟退敌,关防都快修好了,你倒是带着大军来了!这救驾的时机,选得可真够精准的!
你!血口喷人!李渊气得脸色发白,说完,又转向杨广,悲愤道,“陛下,这是污蔑啊!”
杨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够了!大敌刚退,你们就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杨广看向凌云:爱卿,你有何看法?
凌云平静地回道:陛下,唐国公既然来了,就让他协助整顿关防吧。
李渊连忙叩首:臣定当竭尽全力!
宇文化及还想说什么,但在凌云淡淡一瞥后,终究没有开口。
从行宫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渊紧跟在凌云身后,诚恳地道:多谢大王为下官解围。
凌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深邃:唐国公,本王只问你一句,若本王未曾亲临雁门,你会来吗?
李渊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大王明鉴,下官虽然来得迟了,但护驾之心天地可鉴!即便大王未至,下官也定会率军来援,只是...恐怕难有大王这般单戟退敌的威势。
他这番话说的诚恳,眼中不见丝毫虚伪。
凌云凝视他片刻,轻轻颔首:但愿如此。
说完,转身便走,宇文成都深深地看了李渊一眼,而后快步跟上,低声道:大王,李渊此人...
“不必多说,本王心中自有计较。”
“是。”
......
夜幕降临,凌云带着宇文成都再次登上关楼。
北方草原一片寂静,自那一日后,突厥各部都已遵从他的号令,再无人敢来犯边。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投向东方。
夜色中,那抹紫气早已消散无踪,但那一瞬间的异象,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忽然,他开口指向了东方:“那个方向,是太原吧?”
宇文成都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禀大王,是。”
说完,又看向了城外连绵的大营,试探性的问道:“大王,李渊的大军已经在关外扎营,可要增派人手监视?
不必,两万人马还翻不起什么浪花,你先去吧,本王自己待一会儿。凌云淡淡摆手。
宇文成都抱了抱拳,随即转身而去。
凌云独自立在关楼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紫气东来,天象难测,然而,李渊却在此时由东而来,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
三日后。
雁门关行宫内,炉火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杨广端坐上位,凌云坐在左下首,宇文成都、李渊、宇文化及等文武重臣分列两侧,正在商议着返京事宜。
陛下,凌云指着摊开的地图,返京路线宜走太原,经河东郡入关中,沿途皆有重镇接应,可保万全。
杨广微微颔首,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就依爱卿所言...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名守门的兵士入内禀报:陛下,江都通守王世充在关外求见,称特来护驾!
殿内顿时一阵低语。
宇文化及嗤笑一声,又开始了阴阳:这王世充倒是跟某人一样会挑时候,战事都结束半个多月了才到。
说完,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