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李元吉...”
说到这里,凌云顿了顿:“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曾经说过,此子面相之凶狠,乃是臣生平仅见,或许日后于我有用,只是时机未到,看不真切?”
杨昭虽然对凌云方才的话听得是云里雾里,但听到他发问,还是立刻回道:“自然记得,那...今日...你可是瞧出什么了?”
凌云点了点头:“回陛下,正是。臣观李元吉此子,其面相中隐含一股罕见的凶戾煞气,乃是天生的‘破军’凶星之相。”
他顿了顿,继续深入解释道:“而这微妙之处便在于,潜龙与这凶星竟出于一处,且有相克相冲之势!是以,此子可为克制,若能令其为我所用,未来或许会成为撕裂潜龙腾飞的关键所在。”
杨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有此事?以凶星制潜龙...如此说来,此子虽不堪,却是一柄利剑,用得好了,还能收到奇效?”
“陛下圣明。”凌云道。
杨昭点了点头:“那...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朕配合的?”
“目前只需静观天下风云变幻,顺势而为即可,至于各地的反贼...”
凌云顿了顿,接着道:“李家若想腾飞,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则必然会出手收服四方势力,用以壮大己身,如此,我朝廷只需做那最后的黄雀便可。”
“那这契机...”杨昭皱眉。
“陛下尽可安心,臣已在思虑。”凌云道。
杨昭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成竹在胸,且此事...又关乎那玄之又玄的气数天机,便全权交由你处置。需要朕如何配合,但说无妨。”
“臣遵旨。”
正事谈毕,殿内气氛稍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以及内侍无奈的劝阻声。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小身影,如同乳燕投林般跑了进来,正是小公主杨如意。
“皇兄!” 杨如意跑到近前,先是对杨昭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而后,便迫不及待地扑到凌云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期盼:“凌王兄,你这次进宫,可以再陪如意玩一会儿吗?就一会儿!如意新得了一个好看的纸鸢!”
看着妹妹那渴望的眼神,杨昭不由得失笑,对凌云道:“这丫头一天天的尽念叨你呢。去吧,陪她玩一会儿,刚好正事也谈完了。”
凌云看着扯住自己衣袖不放的小公主,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就陪公主放一会儿纸鸢。”
“太好啦!” 杨如意立刻欢呼起来,拉着凌云就往外跑。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杨昭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显然,这份难得的温情,在帝王家尤为珍贵。
凌云陪着杨如意在宫苑中玩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小公主跑得微微见汗,才将她送回宫中,答应下次入宫再来看她,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虎威王府时,已是华灯初上。
王府内灯火通明,自有一股家的宁静温馨。
凌云直接去了王妃长孙无垢的院落,云秀见大王来了,连忙躬身行礼,悄然退至外间。
此刻,长孙无垢正倚在软榻上,就着灯光翻阅着一本书卷,见到凌云进来,她放下书卷,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欲要起身。
“不必起身。”凌云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眉眼瞬间便柔和了下来,“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
“劳夫君挂心,妾身一切都好。”长孙无垢微笑着摇头,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夫君今日见了那李家公子后,便即刻入了宫,可是有要紧事?”
她虽在府中静养,但却很清楚凌云肩上的重担。
“无甚大事,都与陛下商议妥了。”凌云不欲她多忧心,轻描淡写地带过,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微凉的手,“如今你身子重,府中琐事尽可交给下人打理,或是让蒹葭帮衬着,切勿事事亲为。”
“妾身晓得。”长孙无垢柔顺地点头,感受着夫君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一片安宁。
随后,她又细细询问了凌云晚膳可用过,又叮嘱他不要太过劳神,言语间尽是关切。
夫妻二人就这样依偎着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窗上,温馨而静谧。
......
数日后。
凌云的车驾停在了齐王府门前。
听闻虎威王来访,杨暕亲自迎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畅快和几分炫耀之色。
“凌大哥!你来得正好!” 他热情地揽住凌云,眉飞色舞,“你之前送来的那个李元吉,嘿嘿,小弟这几日,可是好好跟他‘叙了叙旧’!当年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凌云无奈一笑,果然如杨昭所言,让李元吉来齐王府,肯定少不了被其一顿收拾。
随后,杨暕便拉着他往里走,随侍的宇文成龙赶忙跟上。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后园的一处亭阁,远远的便瞧见李元吉垂手站在亭外等候,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青紫痕迹,眼角也有些肿胀。
这副模样,显然被“照顾”到位了。
见到凌云和杨暕过来,李元吉浑身一颤,慌忙小跑过来,弯腰行礼,声音中带着畏惧和讨好:“李元吉,参见虎威王!参见齐王!”
杨暕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凌云道:“凌大哥,你看,这小子如今可老实多了!”
凌云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李元吉起身,而后对杨暕道:“齐王殿下,我有些话,需单独与他谈谈。”
杨暕也知道凌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府,肯定是为李元吉来的,便爽快地点了点头:“成,你们聊,我去看看新排的歌舞!”
说罢,便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儿走开了。
亭阁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凌云、低着头的李元吉,以及远远侍立的宇文成龙。
凌云踱步到亭中的石凳上坐下,语气如那日一般平静:“可知本王今日为何而来?”
李元吉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不...不知...可是齐王殿下对罪臣还有不满?当年罪臣...”
“与齐王无关。”
凌云打断了他,眼神锐利了些:“本王问你,你可是觉得,陛下没有过多苛责,在齐王府上也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便可高枕无忧了?”
李元吉心中一寒,连忙道:“罪臣不敢!罪臣绝无此念!”
凌云却没有理会他的“告罪“,继续道:你可知,你李家所做之事,任意一件,都足以让你父子万劫不复?”
“当日本王尚坐镇朔方,你父便敢不得本王帅令,私自撤回攻打马邑的兵马,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非仅如此,就在你踏入王府的当日,本王接到北方密报,你父李渊竟然派出使者,带着金银之物前往马邑,欲勾连反贼刘武周,这又是何等罪过?”
“还有那封家书,你的阿姐李秀宁...此女来洛阳是为了什么?”
李元吉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看着他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凌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开始利诱:“你在李家的处境如何,你自己清楚。上有父兄掌控,下有元霸得天独厚。你夹在其中,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是枚棋子,甚至...是某些人眼中,碍事的绊脚石。”
“若非陛下仁厚,本王亦知你的难处,你可以想象一下,以李家所犯之罪,你此次进京,将面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