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余波与锚点
深渊科技A-级战舰“毒刺”的瞬间瘫痪，如同一场无声的海啸，席卷了所有关注此地的势力。
特事局的三架“游隼”侦察机在震惊中保持了最大限度的静默，将所有记录到的、关于那一道“虚无黑光”的数据加密传回总部，随即如同受惊的鸟儿般迅速撤离至更远的观测距离。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最高级别警戒，非必要不介入。
而鬼校内部，短暂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反而弥漫着一种更深沉的压抑。
易不凡强行引导“寂静之心”发动攻击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盘坐在音乐教室中央，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起伏不定，刚刚恢复的六成力量几乎跌落回四成，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被掏空般的虚弱与刺痛。更麻烦的是，瞳孔边缘那抹墨绿诡光，在力量剧烈消耗后，仿佛失去了压制，变得愈发活跃，隐隐传来“蝮蛇”残存怨念的嘶鸣，干扰着他的心神。
“必须尽快……处理掉那艘战舰里的‘祭品’。”易不凡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能感觉到，“寂静之心”在发出那一击后，传递来的意念不再是满足，而是一种意犹未尽的……催促。它尝到了更强大灵魂的滋味，普通的祭品已经难以让它满意。
林婉晴担忧地看着他，她能通过“记录”权能清晰地感知到易不凡体内那两股力量（自身的寂灭与“深渊”的侵蚀）正在失去平衡。“你的状态很不稳定，强行再次献祭太危险了！而且外面……”
她望向屏障之外，那艘如同死鱼般漂浮的战舰。“特事局虽然退了，但难保没有其他窥探者。深渊科技损失了一艘主力舰，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一艘战舰那么简单了。”
守寂也面色凝重地补充：“维持高强度的镇界法阵消耗巨大，刚刚为了配合你的计划又产生了波动。如果再次爆发高烈度冲突，屏障恐怕……”
内忧外患，并未因短暂的胜利而缓解，反而因为易不凡状态的恶化而变得更加严峻。
易不凡何尝不知其中的风险。但他没有选择。体内的隐患必须解决，“寂静之心”的胃口必须满足，否则第一个崩溃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和灵魂的躁动，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守寂，维持法阵，确保在我外出期间屏障基本稳定。婉晴，你随我一起出去。”
他看向林婉晴：“你的‘记录’权能和‘数理’屏障，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锚’。我需要你在我处理祭品时，帮我稳定心神，隔绝外部干扰，尤其是……防止‘它’的意志过度渗透。”
他将自己的安危，很大程度上寄托在了林婉晴身上。这不仅是因为信任，更是一种无奈——他体内源自“深渊”的力量，已经让守寂的许多净化法术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能产生排斥。
林婉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重重点头：“我明白！”
计划已定，没有更多时间休整。易不凡强行提聚起残存的力量，带着林婉晴，再次通过阴影跳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鬼校，出现在那艘瘫痪的“毒刺”战舰旁。
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那艘战舰的庞大与此刻死寂带来的压迫感。舰体上那个被“虚无黑光”切割出的巨大空洞边缘光滑得令人心悸，仿佛那里的物质和能量被某种规则直接从世界上“删除”了。
战舰内部一片混乱，但还残留着不少生命气息。大部分船员在刚才的攻击余波中昏迷或重伤，只有少数实力较强的军官还在挣扎。
易不凡的目标很明确——舰长室。那里有他最需要的、质量最高的灵魂。
他如同死神般漫步在冰冷的金属廊道中，林婉晴紧随其后，淡蓝色的“数理”屏障扩展开来，将两人笼罩，隔绝着外部紊乱的能量辐射和可能存在的精神探测。
沿途遇到的零星抵抗，在易不凡那虽然虚弱却依旧凌厉的寂灭之力下，如同螳臂当车，瞬间瓦解。他没有浪费力量去吞噬那些杂兵，他们的灵魂质量太差，不足以平息“寂静之心”的催促。
很快，他们来到了舰桥。金属脸舰长和几名高级军官正依托着残存的防御工事，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入侵者！你们……”一名副官刚举起能量枪，声音便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无声湮灭。
易不凡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金属脸舰长身上。b+巅峰，接近A-级的灵魂波动，而且带着一种经过残酷战场淬炼的坚韧与煞气，是上佳的祭品。
“投降，或者……湮灭。”易不凡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瞳孔中的幽暗漩涡缓缓旋转，那墨绿诡光随之闪烁，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金属脸舰长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的狰狞，他猛地按下了藏在指挥椅下的一个按钮：“一起死吧！核心熔毁程序启动！”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战舰核心引擎区传来不稳定的能量轰鸣！
“找死！”易不凡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留手。身影如同鬼魅般突进，无视了对方拼死轰出的能量光束（这些攻击在靠近他时便被寂灭力场无声瓦解），手掌直接按在了金属脸舰长的头颅上！
寂灭之力爆发！
“呃啊——！”金属脸舰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抽离、碾碎！那冰冷的死寂沿着他的神经蔓延，冻结了他的思维，湮灭了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林婉晴全力催动“数理”屏障，淡蓝色的秩序之光如同坚韧的网，牢牢守护着易不凡的心神，抵抗着“寂静之心”透过连接传来的、越发贪婪和急切的意念拉扯。她能感觉到，易不凡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抽取一个接近A-级的强大灵魂，对他此刻的状态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就在金属脸舰长的灵魂即将被彻底抽取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舰长半边金属脸颊上的殖装，突然亮起了不祥的红光！一个尖锐、非人的电子合成音猛地响起：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深渊载体’！执行‘净化’协议！”
一道凝练至极、带着强烈秩序破坏属性的白色能量束，从那金属殖装中猛地射出，直刺易不凡的眉心！这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而且能量性质极其诡异，似乎专门针对“深渊”力量！
易不凡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他大部分力量都用于压制和抽取舰长的灵魂，仓促间只能勉强凝聚起一层寂灭之力抵挡！
“嗤——！”
白色能量束与寂灭黑芒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寂灭之力虽然将其大部分湮灭，但仍有一丝诡异的秩序破坏能量穿透了防御，如同毒针般刺向易不凡的意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婉晴娇叱一声，一直维持的“记录”权能瞬间转变模式！她不是去抵挡那能量，而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强行“记录”并“复写”了易不凡身前那一小块区域的空间规则！
“定义：此处攻击无效！”
那丝穿透的白色能量，在接触到被“复写”规则的空间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剧烈闪烁了几下，竟真的凭空消散了！
易不凡趁机猛地发力，彻底将金属脸舰长的灵魂抽取出来，化作一团剧烈挣扎的、混合着金属光泽与血腥煞气的光团。
他来不及查看林婉晴的情况，立刻通过连接，将这团高品质的灵魂祭品，献给了那蠢蠢欲动的“寂静之心”。
“咚！！”
满足的、如同闷雷般的脉动声从灵魂连接另一端传来。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但也更加冰冷的黑暗能量反馈而回，涌入易不凡体内！
这股力量迅速修复着他的损耗，甚至将那丝入侵的秩序破坏能量也一并吞噬、同化！他的力量开始快速恢复，五成、六成、七成！灵魂囚笼变得更加凝实幽暗，那墨绿诡光在这股更强大的本源力量冲刷下，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然而，易不凡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他低头，看向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气息萎靡的林婉晴。刚才那强行“复写”规则的一击，显然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而更让他心沉的是，金属脸舰长最后那机械殖装发出的攻击和那句“深渊载体”……
“深渊科技……他们知道‘深渊’的存在，而且……在专门针对它？”易不凡眼中寒光闪烁，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阴谋边缘。
献祭完成了，力量恢复了，甚至更强了。
但他和林婉晴都付出了代价。
而外部的威胁，也露出了更加狰狞的一角。
他扶起虚弱的林婉晴，看了一眼脚下这艘彻底死寂的战舰，以及舰长尸体上那依旧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殖装。
“我们该回去了。”
鬼校的危机暂解，但风暴的阴云，却从未如此刻般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