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诗觉得这样问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便又换了个提问:
“他为何让我去京城?”
“他刚才说的?”雁归挑眉。
“是。”
雁归摸了摸下巴,思考一番,给了一个确切的回答:
“因为你一定会去。”
“他卜算如此厉害?”柳诗诗有些意外。
“国师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我一直想让你避开这些事,你偏要往上撞。”
“避开什么?”
“国运之争。”
雁归说完这四个字,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古树。
柳诗诗却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就是个下山来历世的小小弟子,跟国运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会被卷进去?
若是说小玉郎被卷入其中,倒还合情合理。
等一下!?
难不成,从进了木县茶馆那一刻,就……已经被卷进去了??!!
“因为他?!”柳诗诗在雁归身后喊道。
“你才想明白?”雁归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她:“他什么都没跟你说。我什么身份又能置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雁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现在就两条路:回山门;去京城。你如何想?”
“回山门不行,去京城也不想。”柳诗诗插着腰道:“我倒要看看,能奈我何!”
雁归摇摇头:
“天命难违呐!”
说完他不住摇头叹气走了。
柳诗诗还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等着,一眨眼,雁归已经失去了踪迹。
远远有一个黑色身影却朝着她光速闪来。再眨眼,雨落来到了自己跟前。
“娘子,公子突发恶疾!”
“边走边说!”
柳诗诗闻言跟着雨落飞速而去。
“风起背着他走到半道,他开始呕吐不止,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开始浑身抽搐。我与风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停下来寻娘子。”
柳诗诗几息就跟着雨落到了小玉郎所在。风起正抱着他,躲在树阴后面。
“怎么样?”她问向风起。
“昏迷不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柳诗诗赶忙为他把脉,魂伤好了不少,只是……她对医术并不精通,若是修道之事倒能看出一二。小玉郎只是肉体凡躯,伤不在神识也不在神魂,若是寻常病理也就罢了,她只知道他脉象不太正常,却看不出是什么来。
“走,去医馆!”
柳诗诗让风起背上小玉郎,飞速朝着最近的益田县而去。
她记得丹店附近有家医馆,一路全速飞行,一行人在夜空中留下一路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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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柳诗诗看着被她不顾时辰叫门起来的医师,睡眼惺忪地给小玉郎把了脉。
“在下不才……未能看出……”老医师惭愧地作揖道歉。“不如去府城找更好的医馆吧!比如杏林苑就不错。连州府人尽皆知。”
“他这样能撑到府城吗?”柳诗诗担心地问道。
“那……”老医师皱起眉头,思索一阵:“那去山华门……奥……不行,那位大师已经云游去了……”
老医师原地转了两圈,眼睛一亮:
“有了!去隔壁堂州!堂州的堂万城离益田县更近,那里有位小有名气的医师,名为万里,只是脾气有些怪,娘子尽可一试!”
“堂万城在哪个方位?”
“益田县西门出去,顺着官道一路沿着西南下去,最多三日就能到。比起连州府,要近得多!”
“多谢!”柳诗诗将自己手中剩下的银子全部给了老医师。转身吩咐风起背上小玉郎,带着雨落跟在后面,风风火火离开了医馆。
官道十分好辨认,柳诗诗却不走在其上。远远保持着能看到官道的距离,才方便施展术法飞行。
凭着一路风驰电掣地驱动术法和羽衣,三日的路程只花一日,几人便日夜兼程,在清晨赶到堂万城门外。
“确定是这里吗?”风起颠了一下背上的小玉郎。
柳诗诗看着城门上的大字应道:
“就是这里。”
几人散去功法,装作常人般,徒步过城门。
守城的士兵不苟言笑,见着几人,例行盘问起来。
“出示文碟!”士兵伸出带着老茧粗糙的手。
柳诗诗摸出一枚无字无图令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士兵本要放行,旁边又来一人,喊住了他们。
“且慢!”这人也是士兵打扮,但其他的士兵对着他略显恭敬。柳诗诗猜测应当是这群人的上官。
他指着小玉郎问道:
“你们是要带他来看病?”
“是,大夫介绍我们来找名医万里。”柳诗诗如实答道。
上官拉过其他士兵嘀嘀咕咕一阵,退到了后面。原本放行的那位,走上前来,拉着几人离开了进城的队伍。
“若是要看病,我护送你们去。”士兵依然不苟言笑。
“可是城里出了什么事?”柳诗诗不明所以。
“最近阳城有传闻闹疫病,未曾证实。你们虽然从连州过来,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柳诗诗压下想问阳城在哪的念头,配合道:
“那劳烦小哥带路了,正好我们也不知道医馆在哪。”
士兵面无表情,提着长枪走在他们前面,一路领着几人从北城门入了堂万城。
堂万城与柳诗诗见过的城市都不太一样。整个城镇都是灰白色的。
灰墙灰瓦刷着白漆,西北风一起,将墙上的石砾卷入风中,刮得人脸生疼。地面都灰蒙蒙一层薄薄的沙砾。
绿植有归有,也灰蒙蒙一层沙尘。整个城市如同蒙着一层灰纱,任何颜色都不鲜亮。
士兵带着她们一路向南,过了城中心,还没有改道。一直走到远远要看见南城门的时候,士兵才领着他们一拐,到了西南角的一条小巷里。
柳诗诗观察四周,全是酒肆。各色锦旗交错挂在店门口,上面全都写着大大的一个【酒】字。
“怎么会把医馆开在这里?”柳诗诗小声嘀咕了一句。
士兵回头道:
“你不是要找万里?”他抬手一指:“喏,那个就是。”
柳诗诗顺着士兵指去的方向,看到两家相邻酒肆的小道,墙角根下有一人坐在地上,浑身污秽,缓慢地嘟囔着。一看就是喝多了醉倒在地的酒蒙子。连扶墙回家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吐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