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府的谢恩礼分别是给镇国公府几个孩子的。
属于沈清韵的那一份刚抬进镇国公府二门,管事嬷嬷就踩着碎步来报信,沈清韵正趴在书案上核对锦味斋的菊花酥订单,闻言立刻放下笔,跟着锦书往外走。
刚到廊下,就见几个仆役抬着雕花木箱,箱子上系着大红绸带,看着格外喜庆。
“大小姐,柳夫人特意吩咐,这里面有给您的一份,说是瞧着这玉锁配您正好。”
管事嬷嬷笑着掀开箱盖,最上层摆着个靛蓝锦盒,打开一看,羊脂白玉的平安锁躺在丝绒衬底上,雕着缠枝莲纹,锁身“平安”二字圆润饱满,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这玉真好。”锦书凑过来,小声赞叹,“比去年生辰夫人送的那块还要透亮。”
沈清韵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身后传来沈清澜的声音:“慢着,这玉得先让玉匠看看,免得有裂纹。”
沈清澜走过来,手里也拿着个同款锦盒,原来他早就从谢礼里挑出这玉锁,特意让人去查验过。
“玉匠说这是上等羊脂玉,里面没有杂质,戴在身上能安神。”
他打开锦盒,取出玉锁,帮沈清韵戴在颈间,手指轻轻调整锁链长度,“你常去城南,路上人多眼杂,戴着它,大哥也能放心些。”
沈清韵摸了摸胸前的玉锁,冰凉温润贴在皮肤上,忍不住问:“大哥,柳夫人还送了别的吗?你和二哥三哥有没有喜欢的?”
沈清澜笑着说:“我选了套狼毫笔,你二哥要了把牛角弓,你三哥挑了本画谱,都是合用的。”
正说着,沈清泓扛着个布包跑过来,布包上还露着半截弹弓:“妹妹!快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拉着沈清韵跑到后院空地上,从布包里掏出弹弓和一小袋石子,“这是我找老工匠做的,弓架用的是南竹根,韧劲足,你试试!”
沈清韵接过弹弓,学着沈清泓的样子搭起石子,瞄准不远处的银杏果,手一松,石子偏了,打在树干上,震得几片叶子落下来。
沈清泓笑得直跺脚:“妹妹你得瞄准点,眼睛盯着目标,手别抖!”
他从背后拿出个小木靶,钉在树上,“再来一次,我教你怎么找准星。”
沈清韵又试了一次,这次石子擦着靶边过去,沈清泓立刻鼓掌:“进步了!再练几次就能中靶心了!”
一旁的沈清渊抱着布包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妹妹,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本用麻线装订的小册子,封面歪歪扭扭写着“无敌武功秘籍”六个大字。
“这是我画的招式!”沈清渊翻开册子,指着上面圆头圆脑的小人,“这个是‘横扫千军’,要这样出拳;这个是‘灵猴攀树’,能爬墙救急!”
他说着就摆出个扎马步的姿势,腿没站稳晃了一下,差点摔在沈清韵身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三哥,你这招式也太可爱了。”沈清韵扶着他,忍着笑说,“我们拉钩,你每天教我一招,好不好?”
沈清渊立刻伸出小指,紧紧勾住妹妹的,用力晃了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几人正闹着,王姨娘的丫鬟彩蝶提着食盒过来,笑着说:
“大小姐,二少爷,三少爷,我们姨娘听说几位少爷近日辛苦,特意做了桂花糕,让小的送来给各位尝尝鲜。”
她打开食盒,桂花糕香气扑鼻,上面还撒着一层碎冰糖。
沈清泓率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眉头皱了皱:“这糕怎么这么甜?比厨房做的甜多了。”
沈清澜也拿起一块,慢慢嚼着,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沈清韵少吃点。
沈清韵接过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桂花香气很浓,却隐约带着点别的味道,她没多想,递给锦书:
“我不爱吃太甜的,你帮我收着吧。”
彩蝶见沈清韵没吃,眼神闪了闪,笑着说:“那小的先回去复命了,姨娘还等着呢。”
她提着食盒匆匆走了,沈清澜看着她的背影,对沈清韵说:“以后外面送来的吃食,先让厨房的人验验,别随便吃。”
沈清韵点点头,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
回到书房,沈清韵把弹弓挂在墙上,又把“武功秘籍”放在书案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平安锁取下来,用软布擦了擦。
锦书帮她整理妆奁,笑着说:“小姐,您这妆奁里现在可热闹了,有太子殿下送的银铃,有少爷们送的礼物,还有夫人给的首饰,满满一盒子都是心意。”
沈清韵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银杏叶被风吹落,忽然想起什么,对锦书说:
“你去把厨房的张师傅叫来,我想让他照着三哥的秘籍,做些造型有趣的点心,明天带去锦味斋试试。”
锦书笑着应下,转身去找张师傅了。
傍晚,林氏来看沈清韵,见她正对着“武功秘籍”画画,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还真把你三哥的玩笑当真了?”
沈清韵抬起头,把平安锁递给母亲看:
“大哥送的玉锁,二哥送的弹弓,三哥送的秘籍,他们都怕我受欺负呢。”
林氏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温柔:
“有你兄长们护着,娘也放心。只是你要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告诉娘和你爹,别自己扛着。”
她顿了顿,又说:“王姨娘送的桂花糕,我让厨房验了,里面加了些蜂蜜,倒是没别的问题,只是甜度过高,以后少吃些就好。”
沈清韵点点头,靠在母亲怀里,心里暖暖的。
这时,锦书进来禀报:“大小姐,太子殿下的信到了,还有他让人送来的一盒西域葡萄干,说是给您当零嘴的。”
沈清韵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
“听闻你兄长救了柳侍郎之女,真乃少年英雄。我近日得了一匹好马,下次带你去城外骑射,比你二哥的弹弓厉害多了,还能教你怎么在马上射箭防身。”
沈清韵笑着回信,详细说了三位兄长送礼物的趣事,还提到想做“武功造型”点心的想法,最后写道:
“有家人和殿下惦念,我觉得很幸福。下次骑射,我一定好好学,不让你失望。”
夜深了,沈清韵躺在床上,摸了摸胸前的平安锁,又想起二哥教她打弹弓的样子、三哥笨拙的马步,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就算以后府里有再多暗流,有这些爱她的人在身边,她也能安心地长大,勇敢地面对一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如同家人的目光,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