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三月二十一日，护国府议事厅。
傅青主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条。
护国公，朝廷军动了。
卢象升接过纸条，迅速浏览。这是从两个不同方向传回的情报，都是今天凌晨信鸽带回来的。
第一份：朝廷军一万五千，刘大海领军，从太原方向南下，预计三月二十五日抵达护国府北境。
第二份：朝廷军一万五千，参将赵鹏领军，从河南方向北上，预计三月二十五日抵达护国府南境。
南北夹击。卢象升把纸条放在桌上，杨嗣昌这老狐狸，学聪明了。
诸葛青云走到地图前：护国公，咱们现在的兵力是两万五千。如果分兵两处，每边只有一万多，未必能挡住朝廷军的一万五千。
所以不能分兵。卢象升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必须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王文义问：先打哪一路？
打南路。卢象升毫不犹豫，赵鹏是新来的参将，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而且南路军是从河南调来的，长途跋涉，士气不会太高。
那北路呢？
北路由李大成率三千人游击牵制。卢象升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袭击他们的补给线，拖延他们的进军速度。等南路打完了，再回头收拾北路。
诸葛青云点头：妙。刘大海那人胆小怕事，上次被咱们打怕了。只要李大成骚扰得当，他不敢轻易深入。
就这么定了。卢象升一拍桌子，召集将领，立刻部署。
一个时辰后，主要将领齐聚议事厅。
卢象升指着地图上南边的一个位置：葫芦谷。这是南路军北上的必经之路。
他用手比划着：谷口窄，只能容两百人并排通过。中间宽，能容纳上万人。谷尾又窄，只有百步。这是个天然的口袋阵地。
王文义看着地图，眼睛一亮：护国公的意思是……
佯装防守谷口，实则放敌人进来，然后封住两头，关门打狗。卢象升冷静地说，王文义，你率主力一万五千人，负责这一仗。
王文义肃然起敬。
李大成，你率三千精锐，立刻北上。卢象升转向李大成，你的任务是骚扰刘大海的补给线，拖延他的进军。不求杀敌，但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明白！
杨国柱，你率五千人留守护国府，防止意外。
程文炳，你带一千人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支援。
各部今晚出发，明天凌晨到达指定位置。卢象升环视众人，记住，这次敌人是朝廷军，不是清军。他们虽然腐败，但人数多，火器也不少。不能大意。
明白！
三月二十二日，夜。
王文义率一万五千人，悄然开赴葫芦谷。
这次携带的装备更加精良：来复枪一千五百支（经过半个月加紧生产），纸壳弹五万发，新式手榴弹三千枚，烟雾弹八百枚。
士兵们背着炒面军粮，每人还多带了一壶水。
野战医疗队跟在后方，刘婆子和翠儿带着十个医生、二十个担架队员。
凌晨时分，部队抵达葫芦谷。
王文义亲自勘察地形。这个山谷确实像个葫芦，两头窄，中间宽。
五千人埋伏在左侧山坡，五千人埋伏在右侧山坡。他指着地形，剩下五千人，三千堵住谷口，两千封住谷尾。
等朝廷军进了谷，谷口的三千人佯装抵抗后主动后撤，把敌人引进来。等敌军主力进谷后，立刻封住谷口和谷尾，两侧夹击。
程文炳补充：护国公特别强调，要发挥来复枪的优势。咱们射程一百二十步，朝廷军的火绳枪只有八十步。要拉开距离打。
明白。王文义点头，另外，烟雾弹要用好。朝廷军人多，一旦陷入混乱，就是咱们的机会。
士兵们开始挖掩体，准备伏击。
三月二十三日，申时。
葫芦谷谷口，护国军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三千人横在谷口，盾牌、长矛、弓箭，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防御阵型。
赵鹏率领南路军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地开到谷口前。
这位参将四十来岁，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他是杨嗣昌的心腹，这次奉命来剿灭护国府。
就这点人？赵鹏举着望远镜看了看，不屑地笑了，三千人就想挡住我一万五千大军？
副将说：将军，会不会有埋伏？
埋伏？赵鹏扫了一眼两侧山坡，就算有埋伏又怎样？护国府总共才两万人，顶多埋伏个七八千。咱们一万五千人，还怕他们不成？
他拔出腰刀，高喊：全军听令，冲过去，活捉卢象升！
朝廷军士兵呼啦啦冲向谷口。
护国军的三千人象征性地放了几轮箭，然后开始后撤。
赵鹏大喜，他们顶不住了！
一万五千朝廷军涌入葫芦谷。
谷口窄，士兵们挤在一起，乱哄哄地往里冲。进了谷中，地势开阔，大军散开，继续追击。
护国军的三千人一边跑一边射箭，但始终不肯停下来交战。
这些胆小鬼！赵鹏骂骂咧咧。
他的一万五千大军，此刻已经大部分进入了山谷。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上千支来复枪齐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下来。
朝廷军士兵成片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埋伏！赵鹏脸色大变。
但更糟糕的是，谷口和谷尾同时出现了大批护国军，堵住了退路。
中计了！副将大喊。
赵鹏强自镇定：列阵！用火绳枪还击！
朝廷军慌乱中开始列阵，火绳枪手举枪瞄准。
但他们很快发现，护国军的射程比他们远得多。
护国军在山坡上，距离约一百步。朝廷军的火绳枪射程只有八十步，根本打不到。
冲上山坡！赵鹏只能下令强攻。
一部分朝廷军开始爬山坡。
但山坡陡峭，爬得很慢。而且护国军居高临下，枪弹不断。
更要命的是射速。
护国军用纸壳弹，装弹只需三十秒，一分钟能射两发。
朝廷军用传统火绳枪，装弹要两分钟，一分钟只能射半发。
射速差了四倍！
再加上射程和精度的优势，朝廷军根本无法还手。
放手榴弹！山坡上，护国军指挥官下令。
成百上千的手榴弹从山坡上滚下来，在朝廷军队伍中爆炸。
轰！轰！轰！
铁片四散飞射，爬山坡的朝廷军成片倒下。
赵鹏从没见过这种武器，惊恐地大喊：这是什么东西？
将军，顶不住了！副将满脸是血，咱们的火器不如对方，地形又不利，必须撤退！
往哪撤？赵鹏环顾四周，发现谷口和谷尾都被堵死了。
他们被包围了。
就在这时，山谷里突然冒起大片白烟。
烟雾弹！
整个山谷被白烟笼罩，能见度不足十步。
朝廷军彻底乱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听到四面八方的枪声和爆炸声。
不要乱！列阵！赵鹏拼命大喊，但根本没人听得见。
有人往谷口冲，有人往谷尾跑，有人想爬山坡，互相踩踏，自相残杀。
混乱中，一颗子弹击中了赵鹏的胸口。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伤口，然后缓缓倒下。
将军！副将冲过去，但已经晚了。
赵鹏死了。
失去主将的朝廷军更加混乱。
副将想要接管指挥，但白烟弥漫，根本找不到部队在哪里。
王文义站在山坡上，冷静地观察战场。
烟雾差不多散了，准备第二轮攻击。他下令。
白烟渐渐散去，山谷里的朝廷军已经乱成一团。
全军冲锋！王文义拔出腰刀。
一万五千护国军从三个方向冲进山谷，与朝廷军展开肉搏。
但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朝廷军士气已经崩溃，很多人直接跪地投降。
我们投降！
不要杀我们！
战斗持续到黄昏，终于结束了。
戌时，战场清理完毕。
程文炳向王文义汇报：大帅，击毙朝廷军八千人，俘虏五千人，逃散两千人。
咱们的伤亡？
阵亡六百人，伤八百人。
王文义松了口气。这个伤亡比，已经很不错了。
赵鹏呢？
死了。尸体已经找到了。
收敛他的尸体，按照武将的礼仪安葬。王文义说，虽然是敌人，但也是军人。
缴获清点了吗？
火绳枪五千支，火药三千斤，箭矢两万支，粮食一万石。程文炳顿了顿，还有军饷银子三万两。
王文义眼睛一亮：三万两？
对。看来朝廷这次下了本钱。
全部运回护国府。王文义命令，另外，把火绳枪分给新兵。虽然不如来复枪，但总比长矛强。
山谷后方，野战医疗队的大帐里。
刘婆子和翠儿忙得不可开交。
一千四百个伤员，其中六百人伤势较重。
这个腿断了，用木板固定！
那个失血太多，赶紧止血！
这个伤口感染了，用白酒消毒！
医疗器械都用开水煮过，伤口都用白酒或盐水清洗。
忙活了一整夜，一千四百个伤员，救活了一千二百个，两百个伤势太重没救回来。
死亡率百分之十四。翠儿擦了擦汗，比上次还低。
刘婆子叹了口气：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看着那些被救活的士兵，心里有些欣慰。
这就是野战医疗队存在的意义。
三月二十四日，北线。
李大成率三千人，像幽灵一样在刘大海的军队周围游荡。
今天袭击粮队，明天伏击探马，后天偷袭补给站。
刘大海的一万五千大军，被骚扰得焦头烂额。
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副将说，粮草损失太大，咱们撑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刘大海急得团团转，护国军来去如风，根本抓不住。
要不……咱们加快进军，去和南路军会合？
刘大海犹豫了。他听说护国军很难对付，心里本来就发虚。
就在这时，一个探马飞马而来。
报！南路军在葫芦谷遭遇埋伏，赵参将战死，大军溃败，损失八千余人！
刘大海脸色煞白：什么？
他拿着情报的手都在发抖。
将军，咱们怎么办？副将也慌了。
刘大海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撤！立刻撤军！
可是……这样回去，朝廷会怪罪……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大海吼道，南路军都完了，咱们一万五千人上去，也是送死！撤！
朝廷北路军连夜撤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大成追了一段，但没有穷追。
让他们跑吧。他笑着说，目的达到了。
三月二十五日，京城。
崇祯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杨嗣昌递上来的战报，气得把茶杯摔了。
废物！都是废物！他拍着桌子吼，三万大军，打不过护国府的两万人？
皇上息怒。杨嗣昌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臣有罪……
有罪？你当然有罪！崇祯指着他的鼻子骂，赵鹏死了，刘大海逃了，朝廷损失一万人！这就是你的剿灭计划？
皇上，护国府的火器确实厉害……
火器？崇祯冷笑，朝廷的火器难道是假的？还不是你们无能！
皇上，臣请罪。杨嗣昌磕头，臣愿意戴罪立功，再次出兵……
出兵？你拿什么出兵？崇祯颓然坐下，现在外有清军，内有流寇，哪里还有兵力去对付护国府？
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罢了，先放一放吧。等朕腾出手来，再收拾卢象升。
是……杨嗣昌松了口气。
但崇祯突然又问：护国府现在有多少兵力？
回皇上，据探报，约两万五千。
两万五千……崇祯喃喃自语，几个月前还只有两万。照这个速度，再过半年，岂不是要三万？一年后，岂不是要五万？
他突然站起来，眼神凶狠：传旨，封锁护国府周边，不许百姓进入。断绝他们的人力补充。
另外，崇祯顿了顿，让锦衣卫加大力度，渗透护国府。朕要知道卢象升的一举一动。
遵旨。
三月二十六日，护国府广场。
卢象升站在高台上，宣布战果。
诸位乡亲，朝廷军三万人来犯。护国军在葫芦谷大败南路军，歼敌八千，俘虏五千。北路军闻风而逃。
广场上爆发出欢呼声。
护国公万岁！
护国军威武！
卢象升抬起手，示意安静。
但是，这次我们也付出了代价。阵亡六百人，伤八百人。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牺牲的兄弟，都是英雄。
他顿了顿：护国府会永远记住他们。每人抚恤五十两，家属护国府照顾一辈子。
护国公仁义！有百姓喊。
这次缴获很多。卢象升继续说，火绳枪五千支，分给新兵。粮食一万石，补充府库。军饷银子三万两，用于发展生产。
另外，他提高声音，朝廷第一次剿灭失败了。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将来可能还有更大的战争。
广场上安静下来。
但是，卢象升目光坚定，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护国府的未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护国府万岁！
护国公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
当晚，卢象升在书房里写总结。
诸葛青云推门进来：护国公，还在忙？
卢象升放下笔，总结这两场战斗的经验教训。
护国公，这两仗打得漂亮。诸葛青云坐下，清军一万，朝廷军三万，都被咱们打败了。护国府的威名，现在已经传遍天下了。
威名是一回事，实力是另一回事。卢象升摇摇头，咱们能赢，主要靠三个优势：情报、技术、战术。但这些优势能保持多久？
护国公是担心敌人会学？
卢象升点头，来复枪的原理不复杂，迟早会被仿制。烟雾弹、手榴弹也是。咱们必须不断创新，保持领先。
还有一点，他顿了顿，咱们现在同时得罪了清军和朝廷。将来，李自成也未必靠得住。护国府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那护国公打算怎么办？
休养生息。卢象升站起来，走到窗边，趁着这段和平时期，发展生产，训练军队，改进技术。把护国府建设得更强大。
他看着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护国府不再需要夹缝求生。那时候，我们就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窗外，春风拂过。
护国府的灯火，在夜色中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