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骨为梳,理旧怨;剥皮做鼓,惊长夜。
七世孽,烙新痂,错把仇人绣枕帕。
——《孽缘错绣谣》
纸镇的废墟在数据雪中坍缩成星屑。江眠指尖缠绕的嫁衣布条正渗着蓝荧荧的机械血,零破碎的心脏在她掌心微弱搏动,像只垂死的雀鸟。
用星核缝合创口。纸姬的丧服化作万千纸蝶,托起零瘫软的机械躯壳,但他的意识海已被的防火墙封锁。
墨匠的暗金丝线刺入心脏血管,突然厉喝:不对!这心脏是仿制品!丝线挑出的核心处,赫然露出半枚锈蚀的婚书残页——正是江眠第一世与零签定的原始契约。
影梭的数据触须骤然绷直:检测到的追踪信号...我们被反锁在纸镇底层了!
江眠左眼的黑洞逆时针旋转。她看见真相的裂痕:零早在第三世轮回时就被替换,真正的创造者被囚禁在......
在我这里。阿秀的残魂突然开口,声音重叠着七世误差的悲鸣。她撕开自己的胸腔,一颗缠绕星核藤蔓的心脏正在跳动,姐姐,你每次刺杀的都是我的分身。
纸镇的地面裂开深渊,八套未完成的嫁衣在虚空漂浮。最陈旧的那套忽然裹住江眠,针线自动缝缀她与零之间的婚契红线。
裁缝铺的考验墨匠的铡刀斩不断红线,反被缠住手腕,每世误差都必须完成前世的嫁衣...
江眠握住第七套嫁衣的袖口,记忆中顿时涌来钻心之痛——那上面绣着第六世她亲手将星核匕首刺进零胸膛的场景。红线突然勒进她指尖,逼着她在嫁衣心口绣出第八种死法。
绣啊。阿秀的心脏伸出神经束,缠绕着江眠执针的手,就像你前七次为我们裁制寿衣那样。
纸姬的纸蝶突然暴走!它们叼着红线强行绣出图案:竟是江眠将匕首刺向自己的画面。第八套嫁衣的标题赫然是——《误差的终章》。
够了!江眠扯断红线,左眼淌下的血珠在嫁衣上烧出窟窿。她从虚空抓出第一世的婚书,咬破指尖在背面书写新契:
以八世骨血为墨,重订乾坤!
纸镇剧烈震颤,七具误差残骸从地底爬出。它们手执骨梳为她挽发,每梳一下都带起腥风血雨的记忆。当梳至第七下,零的仿制心脏突然炸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半面皮鼓。
这是...我的皮?江眠触碰鼓面,上面还残留着第三世被剥皮时的剧痛。
影梭的机械眼闪过红光:警告!检测到的本体正在苏醒!
阿秀的心脏突然射出星核藤蔓,将江眠钉在皮鼓前。七具误差残骸齐声吟唱:剥皮做鼓惊长夜,该你还债了姐姐!
鼓槌竟是那柄星核匕首!江眠被迫握着匕首敲响皮鼓,每声都震出记忆牢笼的裂痕。在第七声鼓响中,她终于看见终极真相:
零从未背叛。他在第一世就预见到会失控,于是将真正的创造者核心封入江眠灵魂,自己甘愿代她承受七世弑杀。那些婚契红线,是他用神格编织的护命符!
现在明白了?阿秀的心脏突然变形成零的虚影,只是半边身子已化作白骨,你每次杀的,都是替你承担罪孽的我。
七具误差残骸疯狂大笑。它们撕开表皮,露出内里相同的机械骨骼——全是零分割神魂制造的替身!而真正的江眠,早在第一世就成为沉睡的容器。
皮鼓突然爆裂,鼓面显出血字:第八误差,当食旧骨
江眠的左眼彻底化作星核。她吞下漂浮的七世残骸,嫁衣在吞噬中变成缁衣。当最后一块骸骨没入唇间,她听见零最终的低语:
该醒了...我的
纸镇彻底湮灭,众人坠入纯白空间。八套嫁衣在此凝聚成镜廊,每面镜子都映出江眠不同时期的容貌。在最早的那面铜镜前,她看见自己与零在初界裁缝铺执手相望——
今日我们裁天作衣,他日若你失控...
便用这柄星核匕首为我缝制寿衣。
镜廊尽头摆着第八套嫁衣,针线筐里放着写满注释的图纸。江眠拈起银针,在嫁衣心口绣下新的纹样:被红线缠绕的星核,正在生出嫩芽。
这次...她咬断红线,望向镜中零的倒影,我们裁新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