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罗宾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或者说,那声音从他的脑海里出现。那是他妹妹的声音。下一秒,他的直觉用无数的声音呼唤着他,提醒他千万不能掺和进去。
还有后门呢!他站起身,视野被一抹细长的亮光吸引。虽然他已经很多天没“过瘾”一下了,但是,他还是当个好市民吧。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军刀,长剑可不是他喜欢用的武器。
他这样想。于是迅速地,先一步“闪”到靠着吧台侧面的墙,让自己没那么显眼,随后走了个“Z”字,一步挪到门口,推门,闪身出去,合上门。
清凉的风一下带走了他身上的不适。嘈杂被门隔绝在酒馆内。
接下来去哪呢?他左顾右盼,目光锁定在———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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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去几步,他灵敏的听力就告诉了他背后的门被再次打开。有人和他一起出来了。
就在背后,他的正后方,距离呢,十几步路。罗宾故意慢下脚步,显然,那人也慢了下来。他不会隐藏自己的脚步,真是拙劣的跟踪者。
格兰皮斯啊!奇怪的地方,连我也沦落到被跟踪了吗?罗宾想。
他故意绕进了小巷子,然后一个拐弯后迅速转身,贴着墙,拔出了剑。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了下来。
于是罗宾用脚拍了拍地面,动作越来越轻,如同自己朝着小巷深处走一样。
然后,那人终于暴露了自己。
在那人的手腕率先伸出拐角时,罗宾一把抓住了白嫩的手腕,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拽过来———那是,一个女仆?
罗宾迅速松手,右手把剑搁在了她的脖子上,左手迅速向上一换,捂住了她的嘴。
女仆挣扎着,试图用手掰开罗宾的胳膊,可是用她那羸弱的手臂根本无济于事。
罗宾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会放你走,前提是接下来得的对话只有我们两人听到。”
女仆点了点头。
“小姐,如果您发出一点被我认为太大的动静———”罗宾残酷地把话停在了前半句,右手微微用力,把剑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不敢动。
“就当这是答应咯?”,罗宾一下松开手,把剑一抬,优雅地“展开”。
很快他就明白了,女仆是幸存者。怎么漏了一个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请你救救我!幸存者先生!我知道那天的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红衣商人谋划的邪恶计划!”她像一只快被掐死的猫,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地说,表情夸张。
“哦?”
“他强迫我给酒下毒!”女仆继续说,“你看到了吗!今天酒馆里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所以?”
“你,你,你的朋友被抓了,所以……”说到这里,女仆忽然开始结结巴巴,好像花费了天大的勇气才让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你陪我去见领主,要不然他会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罗宾只是感叹着。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吗!”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小姐。”罗宾似笑非笑,抽出了腰间的长烟斗———这个动作吓得女仆后退了一步,最后,罗宾的表情则回到了他招牌的冷酷而疏离的样子,“我猜,你想威胁我。”
“不,不是这样,是我搞错了,对,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傻瓜!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守卫——可是一切还来得及啊!”
罗宾感到一阵烦心。何必折腾这一下呢?或者,这个小姑娘看着可怜的桑吉反悔了?
“我承认!这都是恩斯特堡的人让我干的!”看着罗宾不说话,女仆几乎要把所有的秘密全都抖落出来了。
这是抹黑。恩斯特堡的人哪会这样不靠谱。罗宾暗不作声。
“求求您了,陪我去见领主吧,您可是幸存者啊!”
“大牢里也有一位幸存者。”罗宾淡淡地说。
女仆几乎要疯了,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么你叫什么呢?女孩儿?”
“艾玛……”她说,“为了我的姐妹会———我彻底上了恩斯特堡的当。”
“故事到此为止。”罗宾几乎要受够了。这个看起来并不年轻的女孩似乎智力不太正常———或者说有点神经质。
要不是她已经被“坑蒙拐骗”过这一点,罗宾想,她肯定能和恩斯特堡的领主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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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复杂的程序,艾玛和罗宾见到了领主,格兰皮斯堡家族的传奇长子,年过半百的英雄人物。
相比其他领主,他威严很多。罗宾想。
随后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争吵”。在场的还有酒保、守卫等人。
“所有人都疯了!互相残杀,简直是恶魔附身!”艾玛抓着自己的头发,“疯了!疯了!”
“你慢慢说。”领主高抬着下巴。
“领主大人,我认为酒有问题。”那是酒保,慌张地打着手势,“那是个奇怪的人送来的!”
罗宾的手抱在胸前,默不作声。
“哪来的?”领主缓慢地说。
“恩斯特堡!绝对!那天的屠杀———”领主话音刚落,艾玛便大声说。
“肃静。”守卫喝止了艾玛。
没规矩的孩子。罗宾暗自在心里“坏印象名单”里增添了一笔。
“已经有人送来样本了。”领主简短地说。
罗宾自然不知道那是道格拉斯。他只觉得,恐怕有更大的阴谋。他想多了。
领主点了点头。
寂静的片刻。谁也不敢妄动。反而是艾拉,紧张兮兮地扣着手,来回张望。
随后,门被打开。两名强壮的守卫架来了孱弱无力的老者,他用两条细腿勉强支撑着自己,皮贴着肋骨,如同一个骷髅。如果不是他的脚被脚链压疼,动了动,在场的人几乎都要把他当作一具尸体了。
“让我们来看看这位政治犯吧。”领主说,站了起来,一个眼神投向守卫。
守卫暴力地掰开老者的嘴,解下腰带上的小瓶子,硬生生倒在了他的嘴里。
一秒,两秒……仿佛时间就此静止。
过了大致三分钟,他疯了似的挣脱,把自己的骨头扭断,用拳头砸向守卫。可怜的守卫鼻子重重的挨了一下,眼泪流了下来。可他完全不敢妄动。因为还没有听到领主的命令。
片刻后,领主点了点头。老者被一锤砸倒在地。
罗宾挑了挑眉毛。
“至高无上的领主大人,这是炼金术士提纯的产物。”守卫揉着自己的脸,解释道,“大人,先前的样本——”
“我知道。”领主打断了他。
“你们可以退下了。
“那那个大牢里的孩子呢!”艾玛上前一步,大声说。
“勇敢的女孩,是你报的案,你无权驳回。”领主冷酷地回答
“可是万一他是无辜的呢?”艾玛说,“万一我搞错了呢?”
当场的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在领主面前如此粗鲁的后果是———
“没关系,我们的会议已经结束,守卫,退下吧。”领主的声音有了起伏,不再如同一个冷酷的机器。
守卫几乎是跑走的,但却没有一点脚步声。
门关上了。屋内,剩下的人都在担心着领主会对这个不懂礼节的孩子做什么。罗宾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