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司药局旧人、漕运贪墨官银、燕王府刺杀……这些看似孤立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那自杀管事的背景诡异地串联起来。朱标在毛骧呈上的密报前,久久沉默,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之前一直以为,对手是某个或某几个心怀叵测的权臣,或是像“烛龙”那样的深层潜伏者。但如今看来,他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结构严密、分工明确、渗透至宫廷、朝堂、军队乃至地方漕运的庞大组织!这个组织,不仅能轻易动用宫廷禁药,操纵漕运贪墨,还能将触角伸入戒备森严的藩王府邸进行精准刺杀,其能量之巨,远超想象!
“查!给朕彻查!”朱标的声音冰冷如铁,“以此管事为原点,将他所有社会关系,三族之内,九族之外,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员,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全部给朕梳理一遍!朕倒要看看,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承)
毛骧领命,调动所有能动用的锦衣卫力量,如同梳篦一般,对那管事的背景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细致排查。工作量巨大,进展缓慢,但回报亦是惊人的。
数日后,毛骧再次呈上一份更厚的卷宗。卷宗显示,那管事的远房侄女在司药局当差时,曾与一名早已病故的老宫女过往甚密,而那老宫女,曾在已故李淑妃宫中伺候!而漕运那边失踪的官银,除了流入陈迪府上,还有一小部分,通过一个地下钱庄,流向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江南士绅家族,而这些家族,竟都与致仕的钱唐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或门生故旧关系!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排查那管事在北平的人际网络时,发现其一个早已断绝来往的表亲,如今竟在西安秦王府中担任一名低级属官!
线索如同藤蔓,将南京、北平、西安,乃至江南士林都隐隐牵连进来。这个组织的根系,似乎遍布大明的肌体。
(转)
“殿下,”刘伯温看着那纷繁复杂的线索图,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观此组织行事,隐秘狠辣,布局深远,其志非小。其所图谋,恐怕不仅仅是权位财富,而是……动摇国本,乃至……改天换日!”
朱标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这个组织,像一条隐藏在帝国阴影下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大明的根基。他给它起了一个名字——“逆鳞”!
“逆鳞”触之必怒,而这条“逆鳞”,已然触及了朱标的底线。
“毛骧,”朱标下令,“调整调查方向。暂时搁置对底层执行者的追查,他们不过是随时可弃的棋子。重点查资金!查这些线索最终交汇处的资金流向!如此庞大的组织,必然需要海量资金维持。还有,查信息!查他们是依靠何种渠道,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宫廷、王府乃至朝廷的动向!”
(合)
改变策略后,调查有了新的方向。锦衣卫开始秘密监控几家与线索有关联的地下钱庄和当铺,并试图渗透其内部。同时,对朝廷各部门,尤其是通政司、兵部驾部司等负责信息传递的机构,进行了一次不引人注目的内部梳理,寻找可能的信息泄露点。
压力之下,“逆鳞”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其活动变得更加隐蔽,暂时未再掀起大的风浪。但朱标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必须抢在对方再次发动之前,找到其核心,予以致命一击。
朝局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朱标凭借着日益成熟的权术和果断的手段,牢牢掌控着大局。徐达在辽东稳住了阵脚,朱棣在北平“安心”养伤,各地藩王也暂时偃旗息鼓。
就在朱标全力追查“逆鳞”核心之际,北元方面再次传来异动。扩廓帖木儿在漠北重新整合力量,并派来使者,递交国书。然而,国书内容并非求和,而是措辞强硬地指责大明“背信弃义”,并声称掌握了大明某位位高权重者“私通北元、图谋不轨”的确凿证据,要求大明严惩此人,否则将“公布于天下,使大明颜面扫地”!这突如其来的外交讹诈,让朱标瞬间意识到,“逆鳞”的反击,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