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小产,齐妃被废冷宫的消息被传到四阿哥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听到这个消息,他忍不住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起初只是无声的牵扯,转瞬便成了畅快的低笑,到最后竟撑着桌沿笑出了声,肩头都跟着微微颤抖。
“阿哥……”小德子看到他这副癫狂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一切竟真的跟我设想的一模一样!”四阿哥直起身时,眼底还残留着笑后溢出的眼泪。他指尖划过案上那方刻着“慎独”二字的砚台,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浣碧真是好用啊!我只不过是在她面前落了两滴泪,她就替我去撺掇齐妃害了六阿哥和敬妃的孩子!”
“可六阿哥还是被救回来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敬妃小产,皇阿玛对她肯定没了从前的怜惜,齐妃又被打入冷宫,我只要再去劝劝三阿哥,让他被皇上厌弃,这宫里能碍我眼的人,可就少多了!”四阿哥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的野心几乎要冲破眼眶,“六阿哥就算活下来又如何?他的额娘一旦失了宠,一个没了人庇护的孩子,往后还不是任人拿捏?我让他学我走路故意恶心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配皇阿玛说他有福气,也配跟我争!”四阿哥嗤笑一声,抬脚踹向桌腿,案上的砚台被震得挪了半寸,墨汁溅出几滴,落在慎独二字上,晕开一片乌黑。
他俯身用指尖蘸了蘸墨渍,在书页上胡乱划着,语气里满是不屑,“等我得了皇阿玛器重,掌控了宫里的局势,别说一个六阿哥,就是皇后的七阿哥,也得看我的脸色过活。到时候,我让他学什么,他就得学什么。我让他离谁远些,他半分不敢靠近!”
“可七阿哥是中宫嫡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的,可是他生母是华贵妃,背靠年家。”
“年家?”四阿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尖的墨汁顺着书页往下淌,“年家早已不复荣光,生母是贵妃,养母是皇后又能怎么样?只要浣碧还在我手里,她们也不是问题!浣碧肚子里的双生子,是皇阿玛认定的祥瑞之胎,若是因为皇后两个孩子没有了,那皇阿玛又怎么会饶了皇后呢!”
四阿哥指尖重重戳着书页上晕开的墨痕,像是已经看到了皇后失势的模样,“浣碧的胎已经出了问题,这些日子她总是腹痛,是我给了她固胎药让她不要声张,说皇阿玛若是知道孩子出了问题,绝不会放过她,她吓得连太医都不敢看。”
小德子听得眼皮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四阿哥,见他眼底全是掌控全局的得意,才敢小声附和,“阿哥高明!”
“让你找的人,你可找到了?”
“找到了,十爷听说阿哥想要合作,自然是一口应下了。”小德子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十爷本就因皇上前几年圈禁八爷九爷之事记恨皇上,又不满皇后总以中宫名义管束宗亲,早有怨言。他说只要阿哥能帮他重掌宗人府的权,便愿倾尽全力,在助阿哥一臂之力。太医院里新来的秦太医,就是十爷安排进去的。”
“他倒是积极。”弘历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他这么热心,恐怕是早盼望着这宫里乱起来,他好趁机浑水摸鱼。如此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阿哥,那您还敢同十爷合作?您就不怕他……”
“怕?在这宫里,越是有野心的人,越好拿捏。他因不满皇阿玛得了皇位,处处与皇阿玛作对,皇阿玛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但碍于兄弟颜面,又因他实在是身份尊贵,才动不得他。他既有不臣之心,想利用我这个没有根基的皇子替他打掩护,我又为何不能利用他的权力扳倒皇后站稳脚跟?到时候,只要我把他结党营私的证据交给皇阿玛,自有皇阿玛处置他。到时候,我便坐收渔人之利。”弘历指尖叩着案面,节奏轻快却藏着冷意,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像是已预见十爷倒台的场景,“他以为我是没根基的雏鸟,任他拿捏?殊不知,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内!”
小德子缩在一旁,看着弘历指尖划过湿痕勾勒出的敦字,只觉得后背发凉。
“娘娘,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要不要奴婢去热些粥来。”颂芝坐在苏郁的床边拿温热的帕子轻轻擦着她的手。
“不用了,太晚了,吃完不消化。敬妃那安稳了吗?”
“敬妃娘娘已经睡了,有六阿哥陪着,娘娘睡的很安稳。”
“那就好,明日给她做些滋补的东西,流了那么多血,她得好好补一补。”
颂芝放下帕子,屈膝应了声“是”,又轻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记下了,明早就让小厨房炖上阿胶羹,再蒸一盅鸽子汤,都是养气血的。”
苏郁轻轻点了点头,“明日把娴嫔接来,让她陪着敬妃说说话,也好开解开解她。”
“可娴嫔娘娘都怀孕七个多月了,奴婢怕……”
“怕什么,她敬妃姐姐受了难,她一定要来的,再说了,让她出来散散心,总闷在宫里强,也利于养胎。”
果然,当翊坤宫的软轿出现在延禧宫时,安陵容立刻就上了轿子。来到了翊坤宫的偏殿,安陵容迫不及待地就冲到了敬妃房里,敬妃此时正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听到那声熟悉的姐姐,她立刻看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