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可云霄握着剑柄的手却越收越紧。
狼群的进攻没有半分停歇，一头狼妖趁她格挡的间隙，猛地咬住她持剑的手腕，尖锐的獠牙几乎要咬断骨头。
“喝！”云霄眼中骤然闪过猩红，被咬的手腕骤然迸发出炽热的红色妖力。
那是她从未掌控过的力量，此刻却顺着血脉汹涌而出，像滚烫的岩浆般将咬着她的狼妖直接震飞，狼妖落地时，皮毛已被妖力灼出焦痕，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
她终于明白，这妖化不仅带来了利爪与尖耳，更唤醒了体内潜藏的、带着灼意的妖力。
不等其他狼妖反应，云霄主动迎上。左手利爪裹着赤红色妖力，划出的每一道弧线都带着灼热的气浪，一爪便将一头狼妖的胸膛抓出深可见骨的血洞，伤口边缘甚至泛起焦黑。
另一头狼妖从斜侧扑来，她右手用剑横劈，剑身裹着浓艳的红光，狠狠砍进狼妖的肩胛——
可就在剑刃没入皮肉的瞬间，剧烈的震颤从剑柄传来，体内奔涌的妖力远超剑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长剑从剑身中段断裂，半截断剑留在狼妖体内，剩下的剑柄还攥在她掌心。
断剑的钝响让狼群短暂停滞，却也彻底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两头狼妖同时扑向她空着的右手，云霄反手将剑柄掷出，同时左爪凝聚起更盛的妖力，赤红色的光焰在指尖跳动，狠狠拍向最近的狼妖头颅。
狼妖的头骨在妖力冲击下碎裂，而她的小臂也被另一头狼妖咬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臂上的妖光。
头狼在狼群后方看得眼露凶光，趁机猛地窜出，直扑云霄的后心。
云霄却似背后长眼，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将妖力凝聚于指尖，一道赤红色妖力刃破空而出，精准地擦过头狼的脖颈。血线瞬间飙出，头狼踉跄几步，轰然倒地。
失去首领的狼群乱了阵脚，可仍有七八头狼妖红着眼扑来。
云霄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伤口火辣辣地疼，断剑的缺口还在提醒她妖力的失控，可体内的妖力却越涌越盛，像燃烧的火焰般支撑着她。
她踏着狼妖的尸体跃起，仅靠一双裹着赤红光焰的利爪，在狼群中撕开缺口，每一次爪落都伴随着狼妖的哀嚎与皮肉灼烧的焦糊味。
夜色中，那道银发染血、周身萦绕着赤红光晕的身影，渐渐从被动防守，逼出了几分属于妖的炽烈与狠戾。
剩下的狼妖已没了最初的默契，却被同伴的尸体和血腥味激得双眼赤红，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扑来。
一头狼妖直取她的咽喉，獠牙上还挂着前一具尸体的血污。云霄偏头避开，同时屈膝顶向狼妖腹部，右手利爪借势嵌入它的脊背，赤红色妖力顺着指缝灌入——
狼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瞬间被妖力灼得发烫，皮毛下的血肉竟隐隐透出红光，瘫在地上抽搐着没了声息。
另一头狼妖趁机咬住她的脚踝，尖锐的牙齿几乎要穿透骨头。云霄吃痛，反手将妖力凝聚成拳，带着炽热红光的拳头狠狠砸在狼妖天灵盖上。
“砰”的一声闷响，狼妖的头骨应声碎裂，温热的血溅在她染血的银发上，与赤红色的妖光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惨烈。
她渐渐摸透了妖力的节奏，不再刻意压制那股灼意，反而任由它顺着指尖流淌。
利爪划过空气时，会留下一道道短暂的红色光痕，每一次爪击都比之前更狠戾，不仅能撕裂皮肉，还会在伤口处留下灼烧的焦痕。
有狼妖试图从背后偷袭，她甚至不用回头，仅凭尖耳捕捉到的风声，便反手甩出一道妖力刃，直接将狼妖的前肢斩断。
地上的狼尸越来越多，血腥味与焦糊味混杂在暮色里。
最后一头狼妖看着同伴接连倒下，终于露出了惧色，转身想逃。
云霄眼中红光一闪，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上，利爪从它后颈划过，赤红色妖力瞬间切断了它的脊椎。狼妖踉跄几步，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动静。
战斗终于结束。云霄站在狼尸中间，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伤口还在疼，可体内奔涌的妖力却慢慢平息下来。
林间还回荡着狼妖最后的哀嚎余响，云霄却已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踉跄着远离满地狼尸。
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像被扯裂般疼，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里，涩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只能凭着尖耳捕捉的风声辨别方向。
染血的利爪偶尔擦过树干，在树皮上留下深褐的划痕，赤红色的妖力早已平息，只剩指尖残留着淡淡的灼意。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方才战斗的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强的妖怪，更不知道这副半妖的模样，会被旁人如何看待。
穿过一片灌木丛时，腰间的伤口被枝条勾到，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她扶着身边的树干稳住身形，低头看见衣摆早已被血浸透，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夜色漫上来，将她的银发与血影揉进浓黑里，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在落叶间渐渐延伸向林子深处。
林间的夜风带着水汽吹过来，云霄循着记忆中的溪流声，踉跄着来到河边。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的伤口碰到水更是疼得钻心。
她俯身用手掬起水，一点点擦拭脸颊和手臂上的血污，看着浑浊的血水顺着指缝流进河里，渐渐散开——
水面倒映出的身影陌生又刺眼，霜白的长发贴在颈间，尖耳还未褪去，指尖的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不敢多看，草草洗去身上的血痕，便攥紧拳头转身，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好在路途不算太远，借着月光，她很快看到了破庙那熟悉的残破屋顶。
推开门时，灰尘簌簌落下，可庙里的景象却比她二十年后来时整齐许多：角落里堆着干净的干草，墙角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甚至还有几块叠放整齐的粗布。
云霄靠在墙上缓了片刻，伸手拿起叠在一旁的粗布，咬着牙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轻轻按向手臂上最深的咬伤包扎。
布触到伤口的瞬间，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可指尖刚碰到伤口边缘，一丝微弱的赤红色妖力竟顺着指缝渗了出来，像细小的火苗般蹭过破损的皮肉。
她忽然顿住动作，眼睁睁看着那丝妖力钻进伤口里，原本外翻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收缩，渗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是……”云霄心头一动，试探着将更多妖力引向指尖，小心翼翼地敷在腰间的伤口上。
暖意顺着妖力蔓延开来，取代了之前的灼痛，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甚至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血痂。
她又惊又疑，之前战斗时失控的妖力，此刻竟成了疗伤的助力，只是这力量时强时弱，稍不留意便会溢出几分，将粗布灼出细小的焦洞。
她不敢再多用，只借着微弱的妖力处理完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剩下的便用干净粗布简单包扎。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干草堆上，看着自己仍泛着淡红微光的指尖——
这觉醒的妖力，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复杂，既有毁天灭地的狠戾，也藏着意想不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