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的目光从刀上掠过,金色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绪,淡淡地开口:
“跟上。”
云霄没有丝毫犹豫,将新刀稳稳佩在腰间,快走几步跟到他身侧。
邪见抱着人头杖,看着气氛明显不同的两人,敏锐地嗅到了某种非比寻常的味道,不敢多问,赶紧小跑着跟上。
杀生丸身形一动,悬浮而起,侧首看向云霄,那眼神明确无误——与他同行。
云霄心领神会,体内妖力流转,足下赤红色的妖气凝聚,轻盈地飞升至与他并肩的高度。
“诶?杀生丸大人!云霄!等等我啊!” 邪见在下面急得跳脚。
杀生丸垂眸,绒尾如同拥有生命般延伸,卷起邪见,将其安置在自己身后。
随即,银光与赤芒并行,划破天际。
飞行中,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的山河飞速倒退。
云霄看着杀生丸线条冷硬的侧脸,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他要去的地方,绝非寻常。
果然,飞行了一段路程后,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阴冷,光线也黯淡下来。
前方,隐隐浮现出那扇熟悉的、缠绕着不祥与死亡气息的巨门——冥界之门。
云霄的心猛地一跳。她记得这里,上次是为了追击奈落,通过天生牙作钥匙进入。而这次……
杀生丸在冥界之门前停下,转身,面向云霄。
他伸出手,向云霄摊开了掌心。
“云霄。”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在冥界之门的阴风中也依旧清晰。
云霄看着他摊开的掌心,又抬眸望进他那片金色的海洋,那里似乎翻涌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深沉而复杂的情愫。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微凉,坚定有力,将她的手稳稳握住。
下一刻,牛头马面向杀生丸行礼后,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门扉缓缓打开,露出其后那条星光黯淡、通往未知的冥道。
“走。” 他紧握着她的手,牵着她,一同飞入了那条唯有被认可之人才能安然通行的冥道。
邪见紧紧抓着杀生丸的绒尾,吓得闭紧了眼睛。
冥道之中,光怪陆离,时间的流速似乎都与外界不同。
杀生丸的步伐稳定,牵着她的手也未曾松开分毫,仿佛他是这条死亡之路唯一的主宰。
云霄跟随着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无半分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无边无际的冥界大地,以及那片沉寂的、巨大的犬大将骸骨。
那巍峨如山脉的骨架,即便在此地沉寂多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杀生丸牵着云霄的手,在巨大的头骨前缓缓降落。
他松开了手,但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身上。
随即,他转向那巨大的骸骨,金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在与其中的英灵对视。
气氛庄重而静谧。
杀生丸沉默着,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清晰地在这死寂的冥界中回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语气:
“父亲。”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向那位伟大的父亲展示着什么。
然后,他侧过身,将云霄完全显露在犬大将的骸骨之前。
“她,是云霄。”
这一刻,云霄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他在告诉他逝去的父亲,这个站在他身边的半妖少女,是他杀生丸所选择、所认可、将要与之同行之人!
她感受到了杀生丸那份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认可与重视。
她上前一步,与杀生丸并肩而立,仰头望着那巨大的骸骨,心中充满了敬意,也鼓起了勇气。
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
“初次正式拜见,犬大将大人。我是云霄。”
没有多余的话,如同杀生丸一样简洁。
但那份与杀生丸并肩的姿态,那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冥界的风无声吹过,卷起细微的尘埃,掠过巨大的骸骨,也拂动了云霄的发丝和杀生丸的银发。
杀生丸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他看着父亲的骸骨,又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目光坚定的云霄。
那冰冷的唇角,软化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骸骨为证,冥道为路。
他杀生丸,以其独有的方式,在他最重要、最敬重的父亲面前,确认并展示了与他生命轨迹紧密相连的另一个存在。
邪见早已被这阵势吓得瘫软在杀生丸脚边,内心疯狂呐喊:
见、见家长了!杀生丸大人带云霄来见老爷了!啊啊啊……
杀生丸最后凝视了骸骨片刻,仿佛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仪式。
他再次看向云霄,金色的眼眸中,某种东西似乎彻底沉淀了下来,变得更加深邃而坚定。
“回去了。”
他伸出手,这一次,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冥道再次开起,出口连接的是现世那布满星辰的夜空。
他拥着她,如同来时一样,穿过冥道,离开了这片亡者的国度,重返生机勃勃的人间。
站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漫天繁星,云霄依旧觉得如同身在梦中。
腰间的听朔传来温热的波动,身边,是杀生丸坚实可靠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