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剩七十一分钟，竹筒袋的光屏闪得人眼疼。姜小芽一把将它按在掌心，裂开的伤口被电流刺得发麻，她没松手，反而把血往系统接口里挤。
“团子！”她吼，“别躲了，开门！”
光丝扭了几下，小孩模样的团子从袋子里滚出来，摔在地上还打了个滚，t恤都蹭歪了。他抬头看她，眼睛红得像熬了三天网剧，“你又要改根目录？上次你删自己记忆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一个轮回。”
“这次不是删。”她蹲下来，手指蘸着血在光屏上划拉，“是重装。”
团子愣住。
她输入一串代码：【JIANG_xYAo\/\/REINcARNAtIoN_FARm_V0.1】。屏幕卡了两秒，弹出权限请求——【是否启用开发者模式？】。
她点了确认。
系统猛地一震，倒计时停在71:55:10，外部信号断了。墨言袖口的二维码恢复流动，南宫翎炸起的尾巴缓缓落下，白芷右眼那枚微型铜镜也不再渗黑气。
“三十秒。”姜小芽喘了口气，“够了。”
她把团子塞回袋子，拍了拍，“这次我带你一起疯。”
南宫翎低头看自己那根长出半只鹿角的尾巴尖，青光还在闪，“你刚才……是不是用了我的角？”
“不止你。”她站起身，弯腰捡起白芷摔碎的镜片，又扯下墨言袖口一根发亮的线，“你们的东西，我都借了。”
墨言没说话，只是把剑匣往地上一放，咔哒几声，拆成麻将桌的零件散开。他指尖一挑，二维码纹路自动剥离，飘进她手里。
“谢了。”她说。
“你打算造什么？”南宫翎问。
“板砖。”她把三样东西扔进家居炼器台，“能砸服务器的那种。”
合成槽嗡嗡响起来，灵力搅成漩涡。半分钟后，一块黑乎乎的金属块成型，四角带棱，正面刻着一行小字：【物理暴击专用·请勿插电】。
“这玩意儿怎么用？”白芷扶着墙站起来，声音还有点虚。
“插进系统接口。”她抓起U盘，毫不犹豫捅进自己掌心的伤口。
血顺着金属边缘流下来，滴到地上时发出“滋”的一声，像是烧红的铁进了水。她的瞳孔瞬间被数据流填满，一行小字飞快闪过：【检测到备份人格：xY-01_beta】。
她没停。
U盘上传病毒程序，指令只有一个：【删除“重置”函数】。
天边突然裂开，不是云层，是规则本身。无数弹幕从空中滚落，每一条都带着锁链的虚影：
【禁止越级挑战】
【禁止修改轮回参数】
【违规者即刻归档】
锁链砸下来，姜小芽抬手就把U盘拔了，血喷出来也没管，反手一甩，把病毒残片甩向空中。锁链碰到那点血光，当场僵住，像被拔了电源。
“你们看见没？”她冷笑，“它怕血。”
南宫翎立刻割开手掌，九条尾巴齐甩，血珠甩成一片雾。墨言抽出剑刃划过指尖，白芷咬破嘴唇，三股血雾撞在一起，炸开一团红雾。
锁链崩了。
天空的弹幕开始抖，像是卡顿的网页。姜小芽抬头，看见天条在重组，新的字浮现出来：【检测到非法入侵，启动终极防御协议】。
她笑了。
“它慌了。”
话音没落，整片空间开始扭曲，数据流从地底涌出，缠成柱子，最后凝成一个人形——不是神像，不是帝王，而是一团不断重组的光，像随时会蓝屏的投影。
天帝。
“你不是开发者。”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是测试员，编号xY-01，已运行三十七次，权限等级：零。”
“那你看看这个。”她举起竹筒袋，直接砸向那团光。
袋子碎了，团子飞出来，化作一束光流，冲进数据核心。他边冲边喊：“这次我不删档！我陪你疯到底！”
光团炸开，系统界面在空中展开，三股权限信号同时亮起：
【天帝｜Root_AccESS】
【UNKNowN_pARtY｜REmotE_oVERRIdE】
【SELF_modIFY:JIANG_xYAo】
姜小芽盯着第三个名字，笑了。
“原来我一直都在改。”
她闭眼，发动心境修炼场。
不是回放快乐，也不是种田日常。她调出第六次轮回的记忆——王铁柱被雷劫劈中，她扑过去挡在前面，骨头一根根裂开，灵力逆流，整个人被烧得冒烟。
那一刻她没想当英雄，她只是不想再看朋友死第二次。
记忆化作冲击波，撞进系统主控台。数据壁垒裂开一道缝，她冲进去，看见主控台中央，躺着两个文件：
【当前版本：V3.7】
【备份版本：V0.1】
她伸手去点V0.1。
“别碰！”团子的声音从数据流里传来，“那里有你删掉的自己！”
她顿了顿，还是点了进去。
画面闪动，出现一段她从没见过的记忆——前世的她，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敲代码。屏幕上是未完成的游戏界面，标题写着《轮回种田模拟器》。她边敲边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这游戏能活下来，也算我活过。”
然后她按下回车，输入最后一行指令：【自动唤醒机制：当宿主情绪波动超过阈值，启动越狱模式】。
记忆结束。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主控台前，手里握着光笔，面前是规则编辑界面。
天帝的数据体在颤抖，“你不能改！轮回是秩序，是天道！”
“那你告诉我。”她冷笑，“谁定的秩序？是你，还是那个躲在暗处的UNKNowN_pARtY？”
她话音刚落，洛清寒的身影从数据流里浮现，站在天帝背后，轻轻说了句：“现在，按你说的做。”
她没迟疑，光笔一划，写下新规则：
【禁止重置】
【允许自主进化】
【开发者权限：JIANG_xYAo，永久生效】
系统开始重启。
天帝的光体崩解，弹幕一条条消失。洛清寒的身影也开始淡去，临走前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团子从数据流里滚出来，变回三岁小孩模样，扑进她怀里，“小芽！我们赢了？”
“还没。”她抱紧他，抬头看天。
最后一行弹幕缓缓浮现：
【检测到外部协议方发起最终同步请求】
【来源：UNKNowN_pARtY】
【倒计时重启：99:99:99】
她眯起眼。
“还没完。”
南宫翎突然闷哼一声，低头看尾巴——那半只鹿角完全长出来了，泛着青光，还在动。
墨言的二维码袖口自动重组，变成一串她看不懂的符号。
白芷右眼的微型铜镜轻轻震动，镜面朝内，映出一行新字：
【\/\/USER:UNKNowN_pARtY\/\/pRoJEct:REINcARNAtIoN_FARm_V3.8\/\/LASt_SAVE:0359】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慢慢抬起手，把竹筒袋残壳按进掌心。
血顺着指缝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