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今年十四岁,父母原本是青云山下清心村的药农,清心村是以种植一种叫清心草的药草而命名,他父母一辈子都在伺弄祖上留下的三亩半药田,但是基本都是普通药草,只能卖给镇上的药铺或药商。
父母尚在时,李凡忙时帮助父母打理药田,闲时就到村里读私塾,连老学究都夸他聪明好学。去年老学究还夸他字写得好,爹娘笑着塞给他块麦芽糖;现在他却在雪地里爬,破袄子里的芦花比他的眼泪还凉 —— 就因为干娘李翠花说,不采够猫爪草,今晚别想啃窝窝头。
李凡想到父母,心里不禁一暖,要是父母在,肯定不会大雪天让自己出来采摘药草。
夜幕降临,李凡才蹒跚着从山里回来,背篓里的猫爪草还沾着泥雪,就被堵在院门口的李翠花一把拽住了胳膊。
“小兔崽子!今天就采这么点?” 李翠花三角眼瞪得溜圆,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李凡冻得发紫的脸上,“这才值几个子?今晚别想吃饭!”
李凡缩着脖子,冻得发僵的嘴唇哆嗦着:“干娘… 雪太大了,山路滑,我找了半天就这些…”
“找半天?我看你是偷懒耍滑!”
李翠花一巴掌打在李凡的背篓上,里面的猫爪草滚了一地。让李凡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旁边的王二牛叼着旱烟,吐出一口呛人的烟气:“李凡呀,你干娘说的对,你还小,不能这么偷懒耍滑,不然长大以后不就成二流子了?你看,房门口的狗蛋都能看门呢!你连最便宜的猫爪草都找不到,你干娘不让你吃东西也是为你好呢!”
李翠花叉着腰指着李凡骂道:“当初你爹娘死的时候,是谁帮你收的尸?是谁给你口饭吃?现在让你采点破草就叫苦?白眼狼养不熟!你怎么不像你那短命的爹娘一样死在外面?”
李凡看着散落的草药,心口像被冰锥扎了下,鼓起勇气抬头:“干爹、干娘,那三亩药田是我爹娘留下的… 明年的税我自己能交,你们把田还给我吧?”
“还你?” 李翠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从怀里掏出张黄纸,“啪” 地甩在李凡脸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你爹娘死后,由村中里正作保写的代管文书,里面可是说的明白,等你十六岁才能把药田给你!还说让我俩代为照顾你个兔崽子,家产全由我们代管!这一年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现在还想要回药田?真是个白眼狼。”
李凡捡起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板板正正,是私塾老学究的字体,还有里正的签名,内容是王二牛和李翠花负责代管李凡家的三亩药田,包括交税,但要保证李凡的一日三餐,直到十六岁,他急得眼眶发红:““里正收了你们的钱,你们根本不管我,我一天连个窝窝头都吃不到!那条狗吃的都比我好!”
狗蛋是王二牛李翠花养的一条看门狗,专门拴在李凡家的门口,说是看门,其实就是不让李凡接近那个地方。
“胡说。” 王二牛上前一步,蒲扇大的巴掌直接扇在李凡脸上,“啪” 的一声脆响,打得他嘴角渗出血丝,“小小年纪,还不服管教,还敢诬陷里正?你让你死去的爹娘怎么安心?我是代你父母管你,不服你去找里正呀,再敢啰嗦,我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去山里自生自灭!”
李翠花在一旁叉着腰冷笑:“就是!还不去把狗蛋吃的给它送过去,今晚你没饭吃,让你个兔崽子好好的反省一下,再闹连你那破棚子都别想住!到时我就让你干爹把棚子拆了当柴烧!”
李翠花说完,自己家里走出一个胖嘟嘟穿着一身厚棉袄的孩子,脚上的棉鞋也是崭新的。正是他们的独生儿子王苟胜,今年十三岁,但是比李凡都高了一点,小名狗剩,狗剩笑嘻嘻的看着李凡:“娘,今天我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其他同学都夸我聪明呢!”
李翠花闻言眉开眼笑:“儿子就是聪明,这么快就会写自己名字了,以后肯定可以考秀才,当举人老爷。”
王二牛也笑咪咪的看着狗剩:“儿子才去了三年都会写自己名字了,真是祖宗保佑呀,比你爹我强多了!”说着,上前揉了揉狗剩戴着棉帽的脑袋。
狗剩面孔朝天,鼻孔冲着李凡不屑的哼了一声!
学了三年才会写自己的名字,这叫聪明?但李凡没有心思去管这些。
李凡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地上散落的猫爪草,又看了眼王二牛夫妻狰狞的嘴脸,牙齿咬得咯咯响 —— 他知道,在这里,反抗只会换来更重的打骂。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干活!” 王二牛一脚踹在他腿弯,李凡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背后传来李翠花尖酸的骂声:“真是个丧门星,跟他爹娘一样,早晚死在山里!”
寒风中,王二牛和李翠花簇拥着狗剩往隔壁家里走去,李翠花一家早就吃过去了,但是锅碗都没有洗。
李翠花站在厨房门口,嘴里磕着瓜子,嘴里不清不楚的骂道:“小兔崽子,麻利点,狗蛋都快饿坏了。别想着偷吃狗蛋的食物呀,不然老娘就让狗蛋咬你!”
李凡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的头晕眼花,要不是早上刚喝过小玉瓶里的水,为他提供了一些能量,不然早就晕倒了,幸好厨房里刚做过饭,还有点热气,让李凡差点冻僵的身体感觉舒服了点。
他将剩饭装在一个土陶盆里,并将锅碗洗刷干净,这才端着土陶盆朝自己家走去,李翠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这是防止他偷吃,来在自己家主房门口,那里有个李翠花让自己给狗蛋搭的狗窝,怕狗蛋冷,里面还放着原来李凡所盖的棉被。
狗剩看见李凡端着土陶盆过来,从窝里爬出来,冲着李凡呲牙咧嘴狂叫了几声,似乎在恼怒李凡给它送吃的太晚了,直到看见李翠花,狗蛋才温顺的像个哈巴狗一样,尾巴摇的飞快,李凡心里冷笑:“还真是狗眼看人低,知道李翠花才是它的主人。”
李翠花叫道:“狗蛋,快点吃,不要让这个兔崽子偷吃呀!敢偷吃就咬他”李翠花说完,跺了跺脚,嘀咕道:“这天真是冷,还是屋里暖和”,说完,不再理睬李凡,头也不扭的回家去了。
李凡看了看土陶盆里的剩饭,不禁咽了口口水,狗蛋正吃的香,无意间看见李凡盯着自己的土陶盆,不禁冲李凡狂叫了两声。
李凡又扭头看看主房门上的铁锁,这是李翠花为了防止他进去才上的锁。
李凡回到自己住的四处漏风的大棚,伸进怀里摸着早上刚得到的那个小玉瓶,还是想喝口小玉瓶里面的水,在微弱光线下,看到瓶口又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早上滴在手上,自己的冻伤就好了,后来怎么倒都没了,现在竟然又出现一滴?难道是需要时间凝聚?李凡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忙扒开衣服,他腿上也有一处伤口,是昨天上山摔倒划破的,李凡连忙将那滴液体滴在伤口上面,当液体滴在腿上的伤口时,并非直接消失,而是先化作一层淡金色微光包裹伤口,原本结痂的血渍像被温水化开般褪去,露出的破损皮肤以 “藤蔓抽芽” 的速度收拢 —— 破损处的红肉先泛出莹润光泽,随后新皮如蝉翼般覆盖,连疤痕都未留下一丝,仿佛从未受过伤。
然后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李凡又对着瓶口,喝了几口瓶中的水,入喉时并非普通温热,而是像吞下一捧融化的星辰,暖流瞬间从喉咙炸开,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原本冻得发僵的手指、脚趾突然传来 “酥麻的痒意”,冻疮处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连破袄子里芦花带来的刺骨寒意都被驱散了大半,仿佛全身都觉得暖洋洋的,紧随暖意而来的是一股更柔和的能量,缓缓沉入小腹,原本因一天未进食而空荡绞痛的胃里,像被注入了清甜的甘泉,饥饿感如潮水般退去,头晕眼花的症状彻底消失,甚至让他精神一振,连刚才被打骂的委屈都减轻了许多,李凡闭目感受了一下,不仅身体暖热,连感官都变得敏锐 —— 能清晰听到远处雪粒落在棚顶的 “簌簌” 声,闻到寒风中夹杂的、来自药田方向的清心草淡香,仿佛听到主房外狗蛋吃东西时顺着嘴巴流下的口水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