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新房内。
洛青舟从软榻上醒来,第一时间运转敛息诀。经过一夜调息,开天境的修为已初步稳固,魂海中的银汞魂力奔腾流转,神识感知范围扩至方圆五十丈。
他看向床榻方向——秦蒹葭早已起身,正对镜梳妆。晨光勾勒她清冷的侧颜,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的杀伐之气。
“夫君醒了?”她透过铜镜看他,语气平淡如常,仿佛昨夜坦承身份、联手杀敌只是幻梦一场。
洛青舟起身:“娘子起得早。”
“玄天宗既已察觉,便不会善罢甘休。”她挽发簪钗,动作优雅,“须得早作打算。”
“可有良策?”
秦蒹葭转身,眸光锐利:“玄天宗与成国府勾结,无非各取所需。玄天宗要人,成国府要权。若能令其互相猜忌...”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洛青舟接口,“但如何离间?”
“我有一计...”秦蒹葭刚要开口,忽然蹙眉捂胸,脸色白了白。
“旧伤发了?”洛青舟下意识上前。
秦蒹葭摆摆手,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服下一枚丹药,气息才平稳下来:“无妨。说说你的想法。”
洛青舟沉吟道:“玄天宗多疑,成国府贪婪。若让玄天宗以为成国府暗中与我们合作,意图两头获利...”
“而让成国府以为玄天宗要过河拆桥。”秦蒹葭眼中闪过赞赏,“具体如何操作?”
“需一件信物。”洛青舟分析,“最好是成国府大夫人的贴身之物,由‘心腹’送往玄天宗,途中‘意外’被截获。”
秦蒹葭补充:“信中需暗示成国府已知晓玄天宗真正目标并非简单的联姻,而是...”
她突然收声,与洛青舟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秘境之钥!”
两人俱是一怔。这种不谋而合的默契,令气氛微妙起来。
秦蒹葭率先恢复冷静:“看来夫君比我想的还要敏锐。”她起身,“信物与送信人,我来安排。伪造书信之事...”
“交给我。”洛青舟自信道,“我曾仿过大夫人的笔迹。”
前世作为古文博士,临摹古帖是基本功。模仿一个妇人的笔迹,并非难事。
秦蒹葭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问:“午时前备好。我去去就回。”
她身影一晃,如青烟般消失窗前。
洛青舟铺纸研墨,闭目回想大夫人往日书信的笔迹特点。魂力增强后,记忆力也变得超凡,很快在心中勾勒出仿写方案。
正要落笔,门外传来脚步声。
“姐夫...”秦微墨端着药盏站在门口,脸色比昨日更差,“我熬了参汤...”
话未说完,突然踉跄欲倒!洛青舟急忙扶住,触手只觉她浑身冰凉,心脉微弱如丝!
“怎么又严重了?!”他急渡真气,却发现那寒毒竟在吞噬他的魂力壮大!
“没...没事...”秦微墨勉强一笑,将药盏推给他,“姐夫趁热喝...你脸色不好...”
都这般模样了,还惦记着他!
洛青舟心中酸涩,接过药盏放在一旁,扶她坐下:“别管我。你的毒...”
“我知道的...”秦微墨垂下眼睫,“姐姐都告诉我了...是毒,不是病。”
她抬起泪眼:“姐夫,我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洛青舟握紧她冰凉的手,“我们找到解毒方了,一定会救你!”
“真的?”秦微墨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却又迅速黯淡,“可是...连御医都...”
“信我。”洛青舟目光坚定,“三日后,我必带回解药!”
这是他昨夜与秦蒹葭约定的时间。三日后,他们将前往那处秘境寻找解毒必需的“地心玉髓”。
秦微墨望着他,忽然落下泪来:“姐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洛青舟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因为你叫我姐夫啊。”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洛青舟神识扫过,只捕捉到一片迅速远去的衣角——是秦蒹葭。
她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未及深思,怀中秦微墨又剧烈咳嗽起来,呕出的黑血带着冰碴!洛青舟急忙全力运功为她压制,直到她昏睡过去。
安置好秦微墨,已是午时。洛青舟压下心中焦急,专注仿信。
魂力加持下,笔走龙蛇,很快伪造出一封“大夫人”给玄天宗的密信。信中暗示成国府已从秦蒹葭处得知秘境之钥的秘密,愿与玄天宗“共享”,但需先确保自身利益云云。字迹、语气、甚至暗记都惟妙惟肖。
刚放下笔,秦蒹葭悄然而入,将一枚翡翠耳环放在桌上:“大夫人的心爱之物。送信人是她的奶兄,此刻已‘醉酒误事’,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效率之高,令洛青舟暗自咋舌。
秦蒹葭拿起信扫了一眼,眼中闪过惊异:“几乎以假乱真...夫君这手本事,倒是出乎意料。”
她指尖泛起灵光,在信纸上一抹:“再加点‘料’,让玄天宗的老怪物们更容易相信。”
灵光渗入信纸,竟散发出唯有高阶修士才能感知的独特波动——正是玄天宗秘法的气息!
“这是...”
“一点小手段。”秦蒹葭语气淡然,“让他们以为信被特殊法术保护过,更显真实。”
计划周密,天衣无缝。
午时三刻,成国府大夫人的奶兄“意外”酒醒,惊慌发现耳环丢失,慌忙沿路寻找,最终在通往玄天宗别院的必经之路上,被“恰好路过”的月影“擒获”。
耳环与密信“落入”秦蒹葭手中。
当夜,玄天宗别院。
“废物!”黑袍长老怒摔茶盏,“连封信都送不好!”
下方跪着的修士战战兢兢:“那月影来得太巧...像是早有埋伏...”
“难道成国府真敢耍花样?”长老眼神阴鸷,“查!给我彻查成国府近日动向!”
与此同时,成国府内。
大夫人看着手中密信,脸色铁青——这是“玄天宗”给她的“警告信”,措辞严厉,威胁若再敢暗中与秦家接触,必让成国府付出代价!
“岂有此理!”她气得浑身发抖,“我们为他们做了那么多!竟敢过河拆桥!”
“夫人息怒。”心腹嬷嬷低声道,“或是秦家的反间计...”
“不可能!”大夫人斩钉截铁,“信上有玄天宗的独门印记,做不得假!好个玄天宗,既如此,别怪我心狠!”
她眼中闪过狠毒:“去!把那个知道太多的鬼手药师‘处理’掉!既然要撕破脸,谁也别想好过!”
暗流汹涌中,洛青舟与秦蒹葭却在对弈品茗,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夫君觉得,下一步该如何?”秦蒹葭落下一子。
洛青舟沉吟:“火上浇油。让玄天宗‘发现’成国府正在灭口鬼手药师。”
“正合我意。”秦蒹葭唇角微扬,“另外,不妨让成国府‘意外’获知,玄天宗真正想要的是掌控整个成国,而并非合作。”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夜,鬼手药师在其密室中“自尽”,留下“血书”控诉成国府过河拆桥。而玄天宗则“截获”成国府与敌对势力的“密信”,言及联手对抗玄天宗云云。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
三日后,玄天宗与成国府关系降至冰点,互相使绊子,再也无暇全力对付秦家。
计划大获成功。
庆功宴上,秦文政对洛青舟大加赞赏,宋如月更是笑容满面。唯有秦微墨因病未能出席。
夜深人散,洛青舟回到房中,却见秦蒹葭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出神。
“娘子在想什么?”
秦蒹葭未回头,轻声道:“夫君可知,为何我选择与你合作?”
洛青舟一怔:“因为我的神魂天赋?”
“这是一个原因。”她转身,目光深邃,“更重要的是...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秦蒹葭却不再回答,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递给他:“明日便要出发了。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洛青舟展开卷轴,竟是一幅详细的地图,标注着秘境入口、危险区域以及地心玉髓可能所在的位置。
“这...”
“早些休息。”秦蒹葭打断他,吹熄烛火,“明日子时,乱葬岗见。”
黑暗中,洛青舟握紧地图,心中疑虑却更深——她为何对秘境如此熟悉?那个让他想起的人...又是谁?
窗外月光如水,却照不亮重重迷雾。
真正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