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信仰真伟大啊，相比之下，我真是个自私鬼。”蒋清晗道。
“你的自私是希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我们的信仰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赵红叶谈论着严肃的话题，笑容却轻飘飘地潇洒：“而且别盲目地说自己自私，我相信如果不是冲着你妈妈，你也会去闯龙潭虎穴救我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蒋清晗反驳道，“如果不是为了我妈，我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别嘴硬了。”
赵红叶伸出手戳了一下蒋清晗的侧腰，那正是她受伤的地方，蒋清晗顿时疼得抽气，方向盘都差点抓不稳。
“疼吗？”赵红叶道，“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受过的伤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吹牛！”蒋清晗不服地喊。
“说什么呢，尊敬一下长辈。”赵红叶道，“但我确实也挺好奇，你这小孩是怎么练出来的？才十七岁就这么能打？”
当然是在前世腥风血雨中的三年里练出来的。
蒋清晗：“你知道的这么多，还问我啊？自己猜呗！”
赵红叶却没有再多追问，目视着前方，感慨地道：“如果这是和平世界，我一定让你做我的兵。”
蒋清晗顿时没力气再开玩笑了，再怎样故作轻松，她和赵红叶都知道所处的已经不是祥和的过去，而是叵测的未来。
经过曾经的中学，蒋清晗车速减慢了一点，那一砖一瓦还是原来的样子，牌上的题字还完好如初，但那遭到破坏的安保室，和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味的校园，还是向人昭告着这里曾发生的惨剧。
丧尸从里面冲出来，面容残缺但都是年轻的样子，有的还穿着校服，蒋清晗急忙踩住刹车，围住他们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丧尸，凑不齐一个班。
“专家团队应该很快就能研制出攻克丧尸病毒的药物，让这些感染者恢复清明，他们或许能等到那时候。”赵红叶道。
没办法的。
有着上辈子三年末世记忆的蒋清晗格外清楚，丧尸病毒强大到令人绝望，孙洪涛主任甚至连一点攻克它的线索都没摸出来，就倒在了实验室里。
团队中吸纳了徐雅这个护理人员做主要辅助，也恰恰证明了相关领域专家的极度稀缺，这些人很可能都早就牺牲了。
但她不能去摧毁赵红叶心中的微末希望。
“丧尸是需要人肉为食的，如果留下，就会有其他正常的活人受到伤害。”蒋清晗看向赵红叶。
而此时，将她们围起来的丧尸都已开始打砸车身与玻璃，她们面对的是真正的丧尸，不是理智的人。
上辈子也曾有人不忍伤害曾经的同胞，将丧尸都关押起来，定期投喂食物，而代价就是，那人先填了吃不饱的丧尸们的肚子。
“他们也需要解脱。”
蒋清晗道：“我们都没当过丧尸，但若灵魂尚在，他们一定不愿在失控的身体里苦苦挣扎。”
赵红叶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还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教我。”
早在末世初临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赵红叶接过了蒋清晗递来的刀，猛地大力打开车门，将门外的丧尸撞离出一段距离，冲下了车，利索地割断了丧尸的脖颈。
她身上的伤根本无法阻碍她行动的敏捷。
蒋清晗也同样冲了出去，两人战在二十几个丧尸中间，手起刀落，便是具具尸体倒地。
不再动弹的丧尸有些回归人类的样子，合目安宁，也许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叶落归根。
蒋清晗点了一把火，一切惨痛都消散在炙热的火焰中。
重新开车上路，蒋清晗和赵红叶谁都没有再去强颜欢笑调侃苦难，赵红叶用手捂住胸口，口中喃喃唱诵着安魂曲。
“你还信这个？”蒋清晗问。
“一个老先生教我的，他信奉神明，即便是我从丧尸的手下将他救出来，他也只知道谢谢神明。大家都觉得他神叨叨得，可避难的队伍中有任何人去世，他都会对着那些人的尸体唱安魂曲。”
赵红叶道：“从那以后我就明白，大家信奉的或许会有不同，但无非都是消解灾难迎接希望的手段罢了。我现在仍不信神明，可我信他唱这首安魂曲时的内心恳诚。所以当他去世的时候，我对他第一次唱了安魂曲。”
“你再唱一遍，我听听。”蒋清晗道。
赵红叶便继续唱诵着：“血肉身躯腐烂于土地，化作蒲公英飞向你我的母亲，愿乘风沐浴阳光，乞求灵魂的安息，请让我在你的臂弯中沉睡，永远有恬淡的笑意……”
没有任何歌颂神明的传播话语，纯粹的安魂曲。
窗外的景象也变了许多，蒋清晗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蒲公英在风中散开，飞向宁静的土壤。
“这里离火车站这么近？”
蒋清晗根据赵红叶开到了市火车站东八百米的位置，四周围的建筑物早就经过炮火，留下硝烟的痕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赵红叶道，“万胜组织早就将这里掠夺破坏，大部队临时转移过来，才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里很安静？”
入目均是萧瑟，破废的建筑物间只有风声，连半点有人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会？大部队中有控沙异能者，应该是提前隐蔽抹去了痕迹！”赵红叶下车，四下搜寻着。
“几千人的大部队，还开着装甲车，抹去车轮印简单，想原地消失是不可能的。”蒋清晗道，“而且这里有很多造成三天以上的人为痕迹没有被覆盖，就说明这两天没有大部队经过。”
赵红叶摸了摸地上的沙土和凝固的血迹，面目凝重起来：“难道是万胜组织先找到了大部队？”
“应该不会，昨夜万胜组织还急于从你口中获得大部队转移的消息，怎么可能提前在大部队没有到达之前进行打击？”
蒋清晗问：“转移路线有没有备选？也许是大部队临时觉得这里不安全，选择了其他方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