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那番“人在她在,人亡她亡”的宣言,如同狂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边关大营,自然也传到了阿月的耳中。
她正在伤兵营帮忙换药,听到一名小兵激动地转述将军在大帐中的话语时,她的手猛地一颤,药瓶险些掉落。
她呆立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早知道匈奴使节前来索要她的事情,也知道长安来了信。
她心中不是没有过彷徨和担忧,怕自己真的成为霍昭的拖累,怕因为自己而引发更大的战争。
她甚至暗自想过,如果……如果自己的离开真的能换来边关暂时的和平,或许……但霍昭的宣言,彻底粉碎了她任何一丝动摇的念头。
他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没有任何权衡,没有所谓的大局,只有最简单也最坚定的选择:与她同在。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这一次,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全然信任、被毫无保留守护的巨大感动和幸福。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地走出了伤兵营,走向中军大帐。
帐外守卫的士兵见到她,纷纷投以敬佩和复杂的目光,自动让开道路。
阿月走进大帐时,霍昭正独自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局势。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是阿月,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
“阿月?你怎么来了?伤兵营那边……”
阿月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霍昭面前,抬起头,清澈的狼眸直视着他,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异常明亮坚定。
“昭哥哥,”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霍昭耳中,也传入帐外竖着耳朵偷听的士兵耳中,“我都听说了。”
霍昭看着她,心中一紧,以为她是来劝说自己,或是感到不安。
然而,阿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怔住了。
“我不是礼物。”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天地间的至理,“不是可以由任何人送来送去的货物。我的归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由我的心决定了。”
她抬起手,指向霍昭,又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告诉我,我的归属在哪里。不是那个只在传言中、抛弃过我一次的匈奴王庭,也不是长安那些视我为异类、可以随意牺牲的朝堂。”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狼一般的野性和骄傲:“我是阿月!是狼群养大的阿月,是你霍昭教出来的阿月!我有手有脚,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帮助我想帮助的人!我的命运,由我自己选择,由我自己决定!”
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霍昭的手,眼神无比坚定,声音斩钉截铁,支持着霍昭之前那石破天惊的决定:“我选择留下!留在边关!留在大汉!留在你身边!无论面对什么,匈奴的铁骑,还是长安的旨意,我都和你一起面对!想让我回去?除非我死!”
立场坚定,毫不退缩!阿月用她自己的方式,做出了最明确的选择。
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她是能够与霍昭并肩而立的伴侣。
她的选择,与霍昭的宣言相互呼应,共同构筑了一道抵御外界所有压力的坚固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