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最后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美芽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指尖划过苍白的脸颊，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郑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望着桃花，那目光里藏着决绝与托付，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什么事？”桃花被她这反常的神情惊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衣角，预感到一丝不祥。
“如果我这次挺不过来，”
“美芽！你胡说什么浑话！”
桃花猛地打断她，声音因恐惧而尖锐，伸手就想捂住她的嘴，却被美芽死死摁住手腕。
“妈，你听我说完！”美芽的手冰凉刺骨，那寒意顺着桃花的手腕蔓延开来，瞬间浸透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冷。
“妈，如果我真的挺不过来，”
美芽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他是我和老默的念想，是我这辈子最牵挂的东西。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孩子交给老默，告诉他，我没后悔过，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他，选择为他拼这一次。”&
“不！不许说！”桃花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抱住美芽，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要自己活着，亲手带着孩子去见老默，听到没？你不能丢下他，不能丢下你的孩子啊！”
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路过的护士、病人家属纷纷侧目，有人面露惊讶，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低声的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在母女俩的心上。
美芽靠在桃花怀里，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母亲的衣襟，她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残忍，却别无选择——为了老默，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赌上一切。
桃花拍着美芽的背，哭到几乎晕厥，嘴里反复念叨着“你会没事的”，可心里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疼得快要窒息。她看着美芽眼底的坚定，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劝，美芽都不会改变主意。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美芽口中“真正的爱”是什么——是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哪怕是永恒的别离。
“好……妈答应你。”
良久，桃花哽咽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妈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住你的孩子，都会把他好好交给老默。
但美芽，你也要答应妈，一定要拼尽全力活着，带着孩子去找老默。”
美芽含泪点头，紧紧回抱住母亲，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把美芽送回家时，夕阳正沉在远处的田埂尽头，余晖把母女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美芽站在门口望着她，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心事，桃花强忍着转身拥抱的冲动，狠了狠心转身，一路上风呜呜地刮着，她满脑子都是女儿冰凉的手、苍白的脸，还有那句“如果我挺不过来”，心口像堵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疼。
回到县城的家，桃花连鞋都没顾上脱，就失魂落魄地进了门。
往常这个点，她早该钻进大棚里查看嫩苗，可今天，那片熟悉的绿意却提不起她半分兴致。
她瘫坐在沙发上，眼前反复闪过美芽的托付，她强装的笑容像根针，一下下扎着她的神经，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湿痕。
于飞一下午都没见到桃花，心里想着她们母女俩许久没好好聚，肯定有一肚子话要说，便没敢打扰。
直到夜色渐浓，街灯亮起，他收拾好店里的东西准备回家，掏出手机一看，依旧没收到桃花的消息，心里顿时慌了神，急忙拨通了她的电话。
“桃花，你在哪？天这么黑了，要我去接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于飞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
“我已经在家了。”桃花的声音传来，浓重的鼻音像蒙了层雾，沙哑得不成样子。
于飞心里猛地一怔，瞬间察觉到不对劲：“桃花？你咋了？哭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扛着！”
桃花握着手机，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积攒了一下午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哭声顺着听筒传了过去：“于飞……美芽她……”
“美芽？美芽怎么了？她身体不是好好的吗？”于飞的声音里满是震惊，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车子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