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某处废弃工厂附近，一条堆满垃圾桶、散发着馊臭味的小巷深处。
陈怀生像只壁虎一样，把自己贴在湿漉漉、长满青苔的墙壁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外套，带来一丝凉意，却也让他更加烦躁。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真会挑时候！”
他看了看手腕上那块防水的电子表，屏幕上幽绿的数字显示着时间。
快了，还有不到半小时。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雨腥味和垃圾味的潮湿空气，努力平复有些焦躁的心情。
根据协会提供的情报和与“内应”约定的信号，半小时后，潜伏在混沌真理教内部的那位神秘线人，会制造混乱，并发出行动信号。
届时，他需要像一把尖刀，直插对方在老城区某个伪装成地下酒吧的总部，配合内应，破坏那个劳什子“江城升维”的阵法核心，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暴打一顿，然后收工回家，拿着丰厚的报酬带师妹去吃顿好的。
希望那个没见过面的线人靠点谱吧…… 陈怀生心里嘀咕，别到时候信号没等到，等来一群疯狗追着咬。
他对这种需要配合、尤其是跟陌生“同事”配合的行动，向来没什么安全感，还是习惯单打独斗，拳头说话最实在。
……
与此同时，一栋看起来像是烂尾楼、但实际上内部经过粗糙改造、点着昏暗煤油灯、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熏香和狂热气息的建筑里。
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兜帽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正围在一个用不知名红色颜料绘制在地板上的、复杂而诡异的阵法图案周围。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即使穿着宽松的兜帽袍也能看出骨架宽大，他低声问旁边另一个稍微矮小些的身影：“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旁边那人抬起头，兜帽阴影下，隐约可见几缕不羁的白色发丝滑出，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周围狂热氛围格格不入的冷静：“快了，再等半个小时。”
如果陈怀生在这里，光是听到这声音，再看到那标志性的白毛，估计当场就得跳起来骂一句：“卧槽！白煞！怎么他妈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没错，这个潜伏在混沌真理教内部、被修真协会寄予厚望的“金牌线人”，正是陈怀生的老冤家、老情人——白煞！
问话那人“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重新低下头，仿佛在默默祈祷。
白煞则微微侧身，借着调整袍袖的机会，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和另外四名“同伴”。
一群被洗脑的蠢货…… 他心里冷笑。
连他这种级别的“二五仔”都能混进来当上小头目，还拿到了关键的阵眼布置任务，这混沌真理教的筛子程度可见一斑。
他原本的计划很完美：等到仪式即将启动、能量汇聚最关键时刻，他发出信号，然后里应外合，和接应的人一起，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顺便把这邪教高层一锅端了。
完美！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他这么顺利。
就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预定行动时间越来越近时，白煞别在腰间、经过伪装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特定频率的震动！是紧急通讯！
白煞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移动到角落阴影处，按下接听键。
耳机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但难掩急迫的声音：“紧急命令！‘烛龙’小组听令！教主有令，临时变更‘基点’阵眼坐标！原坐标废弃！新坐标已发送至你加密终端！立刻前往新坐标布设！重复，立刻变更！不得有误！”
白煞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迅速掏出另一个伪装成老旧mp3的加密设备，屏幕亮起，一组新的经纬度坐标显示出来。
他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江城国际精英中学？！
范星那丫头的学校？！
白煞的脑子“嗡”的一声！怎么会是那里？！
他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阵眼的位置是阵法核心中的核心，绝不可能轻易变更！除非……他之前费尽心机搞到的那份“阵法总图”根本就是假的！
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而他传给修真协会的情报，自然也是错误的！
甚至……他现在负责布置的这个阵眼，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基点”之一，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完了！中计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如果按照原计划行动，他和陈怀生会扑个空！而真正的阵法会在另一个地方启动！
到时候……整个江城，数以百万的人们，都会成为混沌降临的祭品和人质！
不能等了！必须立刻动手！
白煞眼中寒光一闪，杀机顿起！原计划已经彻底破产，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制造混乱，擒贼先擒王！至少要把水搅浑，拖延时间，让修真协会那边有机会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身边那个刚才问话的兜帽男似乎察觉到他气息有异，下意识看向他时——
白煞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毫无征兆！他右手并指如刀，包裹着一层凝练的罡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劈向身旁那人的颈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兜帽男连哼都没哼一声，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身体一软，直接晕死过去！
一击得手，白煞毫不停留！左手顺势抽出那人腰间挎着的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光如同匹练般闪过！
“噗嗤！噗嗤！”
两颗戴着兜帽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和另外两人漆黑的袍服上！直到尸体倒地，剩下的两名混沌教徒才猛地反应过来！
“白煞！你干什么？！”
“叛徒！他是叛徒！”
两人又惊又怒，嘶吼着拔出武器，一左一右扑向白煞！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刀光剑影，劲气四溢！煤油灯被狂风吹得剧烈摇曳，墙壁上投下扭曲狰狞的影子！
白煞以一敌二，凛然不惧！他手中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招招狠辣，完全是搏命的打法！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两个家伙，然后想办法冲出这里，去学校！或者……至少把消息传出去！
……
另一边，蹲在巷子里数雨滴的陈怀生，耳朵突然动了动。
他好像……听到远处那栋目标建筑里，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预想中的爆炸或者信号弹，而是……金铁交鸣声？还有隐约的怒喝和惨叫？
陈怀生皱起了眉头，从阴影里探出半个脑袋，狐疑地望向烂尾楼的方向。
嗯？什么情况？里面怎么打起来了？ 他挠了挠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脸懵逼。
内讧了？还是……线人暴露了？
妈的！说好的信号呢？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陈怀生啐了一口带雨水的唾沫，心里把那个不靠谱的线人骂了一百遍。
现在怎么办？冲进去？万一是陷阱呢？等着？万一里面的人死光了或者跑光了呢？
雨水冰冷，打在他的脸上。巷子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