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青霖城中心广场。
平日里就人流如织的广场,此刻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修士们摩肩接踵,翘首以盼,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动。广场中央,早已搭建起两座高台,高台之上,丹炉、地火口、药材处理台一应俱全。
左侧高台,百草轩首席丹师墨渊已然到场。他身着绣着百草纹路的墨绿色丹师袍,面容古拙,眼神倨傲,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属于四阶丹大师的沉稳气场,引得台下不少支持者欢呼。
而右侧高台,李洛尚未现身。
“都快到时辰了,那李洛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怕了吧?”
“哼,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挑战墨大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未必,听说他炼制出了极品凝金丹,成丹率百分之百!”
“那也只是三阶丹药!四阶与三阶乃是云泥之别!”
台下议论纷纷,质疑与期待交织。
木执事站在青霖药阁众人前方,脸色焦急,不断张望。若是李洛临阵退缩,那药阁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就在午时正刻将至,喧哗声渐起之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分开人群,走上了右侧高台。
正是李洛。
他今日依旧是一袭普通的青色长袍,并未穿着丹师服饰,气息平和,面容平静,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聚会,而非关乎声誉的丹斗。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就是李洛?好年轻!”
“气息倒是沉稳,看不出深浅。”
“装模作样!看他能炼出什么花样!”
墨渊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向李洛,带着审视与不屑:“你就是李洛?架子倒是不小。”
李洛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对台下作为公证的几位青霖城宿老微微拱手:“晚辈来迟,诸位见谅。”
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浑厚的老者(乃是青霖城城主府的一位元婴客卿)微微颔首:“既然人到齐了,丹斗便开始吧。规则已定,炼制四阶下品玄元丹,材料自备,时限三个时辰,以成丹品质、数量、用时综合评定。开始!”
话音落下,墨渊不再废话,袖袍一拂,一尊通体赤红、雕刻着火焰纹路的丹炉出现在台上,赫然是一件品质不俗的法宝丹炉。他手法娴熟地引动地火,开始预热丹炉,动作行云流水,显示出深厚的功底。
而李洛,则不慌不忙地取出了药阁提供的那尊制式地火丹炉。这丹炉品质尚可,但比起墨渊的法宝丹炉,显然差了一筹。
“连个像样的丹炉都没有,也敢来丢人现眼?”台下有百草轩的弟子嗤笑。
李洛恍若未闻,他并未立刻引火,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遍药材,确认无误后,才并指如剑,一道精纯平和的法力打入地火口。
轰!
淡蓝色的地火升腾而起,温度均匀稳定。与墨渊那炽烈狂暴的火焰相比,李洛的地火显得温和许多。
“控火之术,平平无奇。”墨渊瞥了一眼,心中冷笑,更加笃定。
然而,接下来李洛的动作,却让所有懂行的丹师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只见他处理药材的手法,并非玄星界常见的路数,更加古朴、简洁,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每一种药材的提纯萃取,都精准到了极致,火候把控妙到毫巅,仿佛早已演练过千万遍。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投药顺序和融合手法。他并未完全按照流传最广的玄元丹丹方步骤,而是在某些关键节点,做出了细微的调整,甚至加入了几种独特的蕴丹手诀,使得药力融合更加圆融和谐,丹炉内隐隐传出清越的嗡鸣。
“这……这是什么手法?”
“他对药性的理解,似乎远超寻常!”
“快看!药力融合如此平稳,几乎没有杂质产生!”
台下惊呼声渐起。几位作为公证的老辈修士,也纷纷坐直了身体,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们浸淫丹道数百年,自然看得出李洛手法的不凡,那是一种近乎于“道”的掌控力!
墨渊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经过千锤百炼的炼丹过程,在李洛那举重若轻、暗合天道的操作面前,竟显得有些……匠气?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强行压下,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炼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时辰后,墨渊的丹炉率先传来一声闷响,炉盖开启,六颗龙眼大小、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丹药飞出,落入他手中的玉瓶。丹药圆润,表面有着清晰的丹纹,其中一颗更是有着两道丹纹!
一炉六丹,五颗下品,一颗中品!成丹率六成!这在四阶丹师中,已算是极为不错的成绩!
墨渊脸上露出一丝得色,看向李洛。
而李洛的丹炉,此刻才传来一阵细微而密集的嗡鸣,仿佛有无数灵雀在清唱。炉盖未曾开启,却已有浓郁至极、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开来,让闻者精神一振!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洛法诀一收,轻喝:“开!”
炉盖应声而起。
刹那间,九道璀璨的灵光如同受到指引般,自炉内鱼贯而出!每一道灵光都包裹着一颗丹药,悬浮于李洛身前!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九颗丹药,颗颗圆润无瑕,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丹药表面,赫然环绕着三道清晰的云纹!
九颗!皆是极品玄元丹!成丹率,百分之百!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广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悬浮的九颗极品灵丹,仿佛看到了神迹!
极品丹药,还是四阶的玄元丹!一炉九颗,百分之百成丹率!这简直是传说中的手段!
墨渊脸上的得色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震惊与骇然,他指着李洛,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成绩,在对方这逆天的表现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几位公证的老辈修士也霍然起身,脸上充满了激动与震撼。
“九……九颗极品玄元丹!”
“百分之百成丹率!老夫炼丹三百年,闻所未闻!”
“此子丹道,已近乎于道!前途不可限量!”
哗——!
短暂的寂静后,广场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哗然与欢呼!所有质疑、嘲讽的声音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敬畏与狂热!
“李大师!”
“李大师!”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木执事和青霖药阁众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
李洛袖袍一卷,将九颗极品玄元丹收起,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墨渊,以及台下那些神色变幻的百草轩之人,淡淡道:
“承让。”
二字落下,宛如定音之锤,彻底奠定了李洛在青霖城丹道界无可争议的地位!
经此一役,“李大师”之名,将不再局限于青霖药阁,而是响彻整个青霖城,并必将以更快的速度,传向更远的地方!
高台之下,人群之中,几道隐晦的身影悄然退去,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