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破空厉啸从祠堂外激射而来,速度之快,远超众人反应。
那并非暗器,而是一柄看似普通的白玉浮尘。
浮尘后发先至,带着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道,不偏不倚,正好点在沈寒川那利爪即将落下的手腕之上。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响起。
沈寒川那必杀的一击,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拂,硬生生阻住。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一步,眼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猛地扭头看向祠堂大门。
只见月光下,一道青衣素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于祠堂门槛之上。
衣袂飘飘,面容清冷如月,正是一路赶来的叶衔枝。
叶衔枝的突然出现,以及她那轻描淡写便阻住沈寒川必杀一击的修为,让原本杀气盈天的祠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
她莲步轻移,自门外踏入,清冷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与血腥,最终落在状若疯魔的沈寒川身上,秀眉微蹙,冷声道:“沈寒川,你怎敢在此妄动杀戒,屠戮生灵?”
沈寒川闻言,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叶衔枝,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杀戒?叶大家看清楚了,我杀的,不是人!”
“是一群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畜生,就是他们害死了明空。”
他指着那几具脑浆迸裂的尸体,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不屑。
叶衔枝并未与他争辩是非,她的目光很快被夏蝉和柳青鸾搀扶着的张清辞吸引。
张清辞神情恍惚,泪流不止。
她脸色微变,身形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了张清辞身旁。
“清辞!”
叶衔枝低唤一声,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张清辞的眉心。
一股温和醇正的内力缓缓渡入,如同清泉流淌过干涸裂开的土地,迅速抚平着张清辞那几乎崩溃的心神。
张清辞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一丝光闪过,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看清眼前的叶衔枝,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指猛地死死抓住叶衔枝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其肉中。
“叶姨!叶姨!”
她声音颤抖,带着泣音,“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她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叶衔枝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冰凉,心中一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奈:“清辞,叶姨…叶姨当年确实觉得你娘亲去得蹊跷,这二十年来,也从未放弃追查。”
“只是对方手脚做得极为干净,所有可能的线索似乎都被人为抹去,我一直未能查到确凿的证据,更别提找到真凶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这也是一直以来她心中的一根刺。
“哈哈哈!”
一旁的沈寒川闻言,发出一阵充满讥讽的狂笑,“你当然查不到!叶大家,你以为张家这群蠢货能把事情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吗?”
“是我。”
“是我在明空死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个被收买的产婆,拿到了她的口供;是我暗中转移了可能被销毁的药方记录和其他知情人;是我将所有的关键证据都藏了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张家这群畜生毁灭证据,让明空死得不明不白。”
叶衔枝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沈寒川,惊疑道:“你…你说什么?是你藏起了证据?”
一旁的柳青鸾见状,立刻上前,语速极快地将方才张承业在铁证面前心理崩溃,亲口承认参与迫害武明空,以及沈寒川暴起杀人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叶衔枝。
叶衔枝听着,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看向张清辞,见张清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流得更凶,无声地点了点头,确认了柳青鸾所言非虚。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叶衔枝二十年来修道的平静心境。
她一直以为是敌人太过狡猾,或是机缘未到,却从未想过,真相竟被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懦弱赘婿”默默守护了二十年。
而害死武明空的真凶,竟真的是她曾有过疑虑,却因缺乏证据而无法确认的张承业及张家一干人等。
“张!承!业!”
叶衔枝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她手中的白玉浮尘无风自动。
原本柔顺的尘尾骤然绷直,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白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瘫软在地的张承业心口。
这一击,含怒而发,快如闪电,蕴含着叶衔枝滔天的杀意与悲愤,竟是要当场格杀张承业。
“父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瘫软在夏蝉怀中的张清辞,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力量,猛地挣脱搀扶,合身扑到了张承业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必杀的一击。
叶衔枝万万没想到张清辞会如此,大惊失色,硬生生将已触及张清辞衣角的浮尘强行收回。
那凝聚的恐怖劲力反噬自身,让她气血一阵翻涌,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清辞!你…”叶衔枝又惊又怒。
张清辞转过身,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决绝。
她张开双臂,将神志不清的张承业护在身后,声音哽咽却坚定:“叶姨!他…他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罪孽,可他还是我的父亲,生养之恩,我不能不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
沈寒川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他看出了叶衔枝对武明空之死的痛惜与愤怒,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也要为明空报仇?”
叶衔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迎上沈寒川的目光,沉声道:“武明空,是我结义金兰的二妹。”
“好!好!好!”
沈寒川闻言,竟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找到“同道”的疯狂与快意,“既然同为明空报仇,那今日,除了清辞,这祠堂之内,所有张姓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杀光,一个不留!用他们的血,祭奠明空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