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越发明亮,广场上的灰雾彻底散了,可我心里那股发毛的劲儿半点没消。顾生瘫在地上喘粗气,魂息淡得快要看不清:“总算搞定了……这下能补个觉了吧?”话刚说完,他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影子,“我影子咋不动了?”
我赶紧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晨光下轮廓清晰,跟着我抬手就抬手,没问题啊。可顾生急得跳脚,原地转了三圈,他的影子却钉在地上,姿势还是刚才瘫坐的样子,黑乎乎的轮廓边缘,竟在慢慢渗黑汁,像墨水滴在宣纸上。
“不对劲!”灵澈突然大喊,举着《守护录跑过来,书页都翻飞了,“上面写着,暗源残魂能寄生在影子里!白天靠影子藏着,晚上就出来夺舍!”我心里一沉,突然想起刚才收拾残魂时,有团雾特别滑,打了个照面就钻进了顾生的影子里——当时以为被烧没了,原来是藏起来了!
没等我们反应,顾生的影子突然动了,不是跟着顾生动,是自己“站”了起来,黑乎乎的手臂伸向旁边一个刚醒的土族战士。那战士还迷迷糊糊的,被影子碰到的瞬间,眼睛“唰”地就黑了,直挺挺地倒下去,而他的影子,竟慢慢爬到了顾生脚下,成了顾生的新影子。
“我靠!换影子了!”我吓得头皮发麻,混沌之钥瞬间亮起,光扫向那个倒在地上的战士。他突然抽搐起来,爬起来的时候,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声音粗哑得不像自己:“残魂……要身体……”
“是影子互换!”星瑶的虚影飘得飞快,魂息都在抖,“残魂附在影子里,碰到人就交换影子,把活人变成它的容器!顾生的魂息弱,先被盯上了!”顾生自己也懵了,戳了戳脚下新影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现在是啥?我还是我不?”
小姑娘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发颤:“林眷大人,你看那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头皮直接炸了——广场上不少战士都在发呆,他们的影子要么不动,要么在偷偷往别人身上凑,有几个已经换了影子的,正木愣愣地往树屋走,眼睛全是黑的。
“银月!快把没被缠上的人集中起来!”我大喊着冲过去,用混沌之钥的光罩住一个正要被影子碰到的精灵。光碰到黑影的瞬间,影子发出“滋啦”的惨叫,缩成一团灰雾想跑,被星落的白光当场烧没。精灵吓得腿软:“刚才感觉有人拽我,像要把我从身体里扯出去!”
混乱中,我突然听见少年的惊叫:“星落姐!你的影子!”我回头一看,星落的影子边缘也在渗黑汁,而且正慢慢和她本人分离开,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撕她的影子。星落咬着牙用白光护着影子,额头上全是冷汗:“它在拉我的影子!比晚上的残魂更凶!”
“双生平衡!快!”我赶紧喊。小姑娘立马扑过去,和星落手拉手,两道白光拧成一股,缠向星落的影子。那影子像是被烫到,猛地缩了回去,可就在这时,顾生突然冲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不是他平时的样子,声音粗哑:“抓活的……残魂要双生平衡体……”
“顾生被控制了!”守源者的魂息立刻缠住顾生,“他的魂息被影子里的残魂压制了!”我看着顾生扭曲的脸,心里又急又痛——刚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转眼就成了敌人。混沌之钥突然发烫,一道光射向顾生的影子,“把他的影子逼出来!”
灵澈反应极快,将血脉力量注入顾生体内:“我来稳住他的魂息!”顾生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魂息和残魂之间挣扎,他的影子也开始扭曲,里面慢慢浮出现一张模糊的脸——是邪祟首领的轮廓!“我没死!我要借你们的身体复活!”
“做梦!”星落和小姑娘同时发力,白光像一把剪刀,直接插进顾生的影子里。“啊——”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从顾生身上剥离下来,变成一团浓黑的雾。顾生“咚”地倒在地上,魂息慢慢恢复光亮:“我……我刚才像在梦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动手,却控制不了……”
可没等我们松口气,那些已经换了影子的“活人”突然围了过来,足足十几个,眼睛全黑,动作整齐得吓人。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影子都飘在身后,像一群黑色的小怪物,慢慢聚在一起,要合成一个大黑影。
“这些人还有救吗?”银月举着光刃,声音都在抖。我看着那些木然的脸,混沌之钥的光扫过他们,里面还有微弱的生灵魂息:“能救!只要把影子里的残魂逼出来!”星瑶突然大喊:“不好!它们要合成‘影主’!一旦合成,就再也分不开了!”
“分两组!”我当机立断,“我、星落和小姑娘负责打散黑影,灵澈、守源者和银月,用净化之力救那些被控制的人!”话音刚落,大黑影已经合成了,有一人多高,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黑色的手从身体里伸出来,抓向最近的一个孩子。
“别碰孩子!”我扑过去抱住孩子,混沌之钥的光直接撞向黑影。黑影的手碰到光就化成灰,可它的身体却在不断变大,里面传来无数人的窃语声:“平衡体……身体……我们要活……”
“双生净化!”星落和小姑娘的白光拧成光柱,从黑影的头顶插进去。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裂,里面的小影子纷纷掉出来。灵澈趁机将净化之力灌进被控制的人身体里,一个接一个的黑影被逼出来,化作灰雾消散。
黑影彻底崩碎的时候,顾生突然指着广场中央的主锚点,声音发颤:“你们看……主锚点的影子……”我们回头一看,主锚点的影子里,正慢慢爬出来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邪祟首领一模一样,它对着我们,无声地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