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走出朱莉办公室时，走廊的声控灯恰好熄灭。
他在黑暗里站了足有一分钟，直到感应灯重新亮起，惨白的光线映出他额角的冷汗。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李春婷发来的微信语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小贺，医生说下周可以做筛查了，你到时候能陪我来吗？”
贺欢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只回了个嗯。
推开员工通道的门，后巷的风裹挟着油烟味灌进来，他靠在斑驳的砖墙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三年前李春婷给他洗衣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还是傻子，脑子里没有自我意识，只想着吃喝玩乐，他忘不了自己在外玩得浑身脏兮兮的，李春婷给他擦汗时指尖带着的洗衣粉清香。
就在这个时候。
“贺欢！”
同事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总叫你去VIp3号房，说有个老客户指定要你。”
来单了，来单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单。
走进装修奢华的VIp房，精油香薰的味道呛得他咳嗽。
沙发上斜倚着的中年女人抬了抬下巴：
“听说你小子手艺不错？”
这个中年女人长得不丑，但身上却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傲气，斜视的眼神仿佛睥睨整个世界！
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女强人！
贺欢默不作声地弯下身，刚摸到女人的脚踝，对方突然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
“啧，长得是挺俊，难怪朱莉那娘们儿看上你，活儿好不好？能不能让老娘爽？”
明目张胆的侮辱人？
歧视男性？
贺欢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美女，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是商品！卖艺不卖身！”
女人嗤笑一声，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甩在他脸上：“拿着！告诉朱莉，人我借走一晚，尝尝鲜。”
散落的百元大钞像雪片般飘落在地毯上。
贺欢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纸钞，仿佛它们是他生命中的救命稻草。
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李春婷孕检单上的那一行字：建档费3800元。
这几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钱，他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难道非要用身体换钱吗？
难道非要出卖色相吗？
长得帅就是烦人，总是被别人当成小白脸！
……
……
贺欢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医院的那个晚上。
当时，李春婷因为身体不适需要紧急用药，但医院却要求先缴费才能给药。
贺欢心急如焚，他甚至跪下来哀求医生，希望能先给用药，之后再补缴费用。
然而，他得到的并不是同情和理解，而是医生冷漠的目光和无情的拒绝。
那一刻，贺欢深深地感受到了没钱的悲哀和无奈。
没有钱，就意味着没有尊严，连最基本的人道主义都无法得到保障。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社会遗弃的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是，贺欢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他知道，只有放下脸面，努力赚钱，才能改变这种困境。
只有等他有了足够的钱，才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才能真正地活出个人样来。
想到这里，贺欢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蹲下身子，开始一张一张地捡起地上的百元大钞。
每捡起一张，他的心中就多了一份希望，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期待。
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币时，听见女人对着手机说：
“朱莉啊，你这个小白脸挺乖的，人帅话不多，就是不知道活好不好！老娘深！什么？一万块不够？行，我再加五千，让他陪我去趟澳门！”
后面的话贺欢没听清。
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女人的高跟鞋在他手背上，才猛地回过神。
“想什么呢？”，女人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放心，跟着我比跟着朱莉有前途，我不会白玩你的，就一晚，让我爽了，明早给你买块劳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