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刚才那股从识海流下来的凉意突然断了。我低头看手背，青筋还在跳，皮肤底下隐隐有东西在打结，不像是骨头，更像是……一团拧着的线。
“还没完。”我咬牙，靠着墙慢慢蹲下来，手掌按在地上，砖面有点湿，但我不在乎。
刚才那一下净化，算是捡回一条命，可现在这感觉，就跟喝了一大口冰水结果堵在喉咙口一样——爽是爽了，但没走通。
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能量循环中断，残留杂质未清，建议继续引导。”
我扯了下嘴角，“你说得轻巧，我这身子现在像被拧过的毛巾，再使劲怕是要散架。”
但我不能停。刚才吐出那块铁片只是开始，我能感觉到体内还有不少东西在乱窜，尤其是肋骨偏右的位置，一阵阵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骨头在爬。
洛昭站在我斜前方，手里那串铜钱已经收起来了，但她一直盯着我看，眼神不太轻松。
苏清雪则靠在巷口那根掉漆的路灯杆上，袖子往下拉了点，遮住手背，但我刚才瞥到了——她手上有一道口子，渗着血丝，应该是之前打丧尸时划的。
我没说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杂念压下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股凉劲儿重新接上。我记得系统提示里有个词叫“暖流引导”，虽然那感觉明明是凉的，但不管了，先照着试。
我集中精神，像梳头发那样，用意识一点点从头顶往下捋。百会穴一热，那股清凉感果然又冒了出来，缓慢地顺着脊椎往下走。
刚到肩颈，皮肤就开始痒，鳞片正在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冬天脱毛衣时那种静电响。
暖流继续往下，一到腰椎，猛地一顿。
来了，就是这儿。
我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上次我是硬冲，结果差点炸了内脏。这次得换个法子。
我把一丝净化能量分出来，裹住那个阻塞点，轻轻揉，像搓一块硬掉的橡皮泥。疼是真疼，但能忍，比之前五脏六腑被搅碎的感觉好多了。
几分钟后，额头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下来，落地时颜色发黑，还带着一股焦味，像是烧糊的电线皮。
“系统。”我在心里问，“这是什么？”
【检测到复合金属残渣与变异能量混合物，正在排出中……】
话音刚落，背上一阵刺痒，我抬手一摸，指尖全是黑油似的汗，黏糊糊的。
“呕——”胃里一阵翻腾，我侧身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但喉咙口泛起一股铁锈味。
洛昭走过来半步：“你脸色太白，要不先停下？”
“不行。”我摇头，“这时候停下，等于前功尽弃。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没命了。”
她说得对，我现在气血虚得厉害，手臂发抖，腿也软，但我知道，只要把这最后一段通了，就能真正稳住。
我继续引导那股暖流，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往前推。每推进一点，身体就轻松一分。
当暖流终于穿过腰椎，直奔大腿时，整个人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但不是疼，是通。
“哈……”我笑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总算走通了。”
皮肤表面不断渗出黑汗，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冷得直哆嗦，但体内的胀痛感在快速消退。
我又调息了十几分钟，直到四肢回暖，心跳平稳。
最后一次，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残余的净化能量集中到胸口，然后猛地一吐——
一口浓稠的黑雾从嘴里喷出去，落地瞬间就散了，只留下一点焦痕。
【能量净化成功！体质纯净度+20%！】
系统提示一响，我睁开眼，视线清晰得吓人，连巷子对面墙上那张破海报的裂纹都能数清楚。
抬手握拳，指节噼啪作响，浑身上下像是被人重新组装了一遍，每个零件都严丝合缝。
“舒服。”我咧嘴笑了下，撑着地站起来，腿还是有点虚，但能走。
洛昭松了口气：“脉象稳了，气息也匀了，应该没事了。”
我活动了下手腕，骨刺在皮下滑了滑，没冒出来，但能感觉到它听使唤了。
苏清雪没说话，但目光扫过我的脸，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清醒。
我忽然想起什么，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她一愣，没动。
“别矫情了，”我说，“你手上的伤，我能治。”
她皱眉：“不用。”
“这不是给你面子，是测试新能力。”我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拉，袖子就滑下去了。
那道伤口不深，但边缘有点发紫，明显感染了。
我凝神，把一丝净化能量压缩到指尖，轻轻碰了下伤口边缘。
她身体一僵，想抽手，但被我扣住了。
“忍着点，可能有点刺。”
那股清凉感渗进去的瞬间，她瞳孔微缩，呼吸顿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净化能量在她皮肉里扩散，像小虫子在爬，把坏死的组织和毒素一点点推出去。
几秒钟后，伤口开始冒细小的血珠，接着结痂，最后痂皮脱落，露出粉嫩的新皮。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点怔。
“好了。”我松开她。
她收回手，拢了拢袖子，低声说：“多此一举。”
说完转身就往巷外走，背影挺直，但耳根有点红。
洛昭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敢试，万一出事呢？”
“不出事怎么知道行不行？”我耸耸肩，“反正我自己都治好了，顺手帮个忙而已。”
她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胆子比命大。”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觉得掌心一热。
低头一看，净化能量居然还在指尖残留，没完全散掉。
我心头一动，抬手对着旁边一截断墙，轻轻一推——
一道淡白色的光晕拂过墙面，原本发霉变黑的砖块竟然褪去了污迹，露出原本的灰白色。
“嚯？”我挑眉，“还能这么玩？”
洛昭也愣了：“你这能力……不止能治病？”
“看来是净化一切杂质。”我摸着下巴，“以后打架前先给对手来一下，把他体内的毒排干净，说不定他自己就倒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就做梦吧。”
我哈哈一笑，正要再调侃两句，忽然胸口一紧。
低头看，左肋下方的皮肤微微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动。
“又来？”我皱眉。
系统立刻提醒：【检测到深层残留——未知金属微粒，位置：脾经末端，建议立即清除。】
“还真是挖地三尺都不放过啊。”我苦笑，盘膝坐下，“看来还得再来一轮。”
这次我没急着动手，先调整呼吸，用秘境里学的三吸一停法，让气息像潮水一样规律起伏。
暖流再次从识海降下，这一次顺畅多了，走到哪，哪就松快。
当它抵达脾经末端时，我分出一小股能量，把那颗米粒大小的银色颗粒包裹住，缓缓往上引。
皮肤表面渐渐隆起一个小包，朝着腋下移动。
洛昭盯着看：“你要把它从哪排出来？”
“嘴太丢人，鼻孔太滑稽，”我眯眼，“就从手指吧。”
话音刚落，右手食指尖微微发烫，接着一滴银珠挤了出来，落在地上，像水银，但更稠。
我用脚碾了碾，不留痕迹。
“清了。”我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巷口。
夜风已经停了，远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像是在等我们回家。
但我还不想走。
我站起身，活动肩膀，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干净和力量流动。
这场跟身体的拉锯战，总算赢了一局。
苏清雪站在巷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迎上去：“怎么，终于承认我有用了吧？”
她没答，只是把剑柄往怀里收了收，转身就走。
洛昭走过我身边时拍了下我的肩：“别得意太早，体质提升了，不代表你能横着走。”
“我知道。”我点头，“但至少现在，我能站着走。”
三人并排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光晕。
下一秒，光晕突然跳动了一下，顺着指尖窜向夜空，像一颗没落地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