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地面，手心全是血和碎石渣。那只从门后爬出来的手，正一点点把自己拽出来。他穿着黑袍，左眼有道疤，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经脉空荡荡的，连呼吸都费劲。左眼彻底黑了，龙瞳的光没了。系统也不在了，脑子里再没有提示音，再没有界面跳出来。
可我还站着。
哪怕膝盖发抖，哪怕嘴里全是血腥味，我也得站着。
他出来了。
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
风吹不动他的衣角，他看着我，嘴角扯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能扛。”
我没说话。
他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他是谁。
慕容白——那个借我的命骨藏了上百年的家伙。
“你想拿走一切？”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本来就是我的。”他抬手，三道银色锁链从背后机械堡垒飞出，直奔我而来。
我闪不开。
只能硬接。
第一根砸在肩膀上，骨头发出脆响。第二根扫中肋下，人直接被打飞出去，撞在一块漂浮的残骸上。第三根缠住脚踝，猛地一拉，整个人被甩向半空。
我在空中翻了个身，借力把锁链绕在手臂上，用力一扯。
对方没动。
但我也没松手。
“你还记得龙谷外那棵树吗？”他又问。
“记得。”我咬牙，“你说过，只要能站起来，就还要往上爬。”
“现在，还差一步。”
我笑了下，嘴里又涌出血。
差一步？
那就再爬一次。
我猛地发力，顺着锁链往他那边冲。速度快到身体快散架，每一步踩在残骸上都留下血印。他抬起手，一道紫黑能量凝聚成刃，朝我劈来。
我侧身躲过，刀锋擦着脖子过去，皮肤裂开，血流进衣领。
近了。
再近一点。
我跃起，拳头带着全身重量砸向他面门。
他抬手挡，掌心对上我的拳。
轰的一声，气浪炸开，周围几块残骸直接炸成粉末。
我们同时后退。
他甩了下手腕，“有意思。”
我也甩了甩，“你也就这点本事。”
话没说完，胸口一阵剧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五脏六腑都在烧。我单膝跪地，手指抠进地面，指甲崩裂都不知道疼。
他慢慢走近，“结束了。”
我没抬头。
反而把手伸进怀里，摸出最后一块卦盘碎片。
它不烫了，也没有光，就这么静静躺在掌心。
但我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东西。
一丝残魂，一点火种。
洛昭的意志。
我把它按进心口。
皮肤裂开，碎片嵌进去的瞬间，一股冷热交替的气流从心脏炸开，冲向四肢百骸。
冰霜之力回来了。
熔岩之力也醒了。
虽然微弱，但还在。
更深处，那道一直沉睡的龙骨印记开始发烫。它嵌在我的皮肉里，像一枚钉子，死死扎进血脉。
我抓住它，用力一撕。
血喷出来。
可我不松手。
直到那块龙骨完全露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
“不是靠你……”我喘着气，“是我自己！”
我双拳紧握，把冰霜之力压进右臂，再用龙骨牵引熔岩之力逆冲而上。两股力量在胸口交汇，撞进识海。
轰！
脑海里像是炸了一颗雷。
那些被封的记忆、被压的力量、被忽略的本能，全回来了。
双龙破。
这招我一直打不出来。系统说需要完整血脉、双重法则共鸣、宿主意志绝对统一。以前我做不到。
现在，我可以。
因为我不是在借力量。
我就是力量本身。
我站起身，一步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身后就浮现出一道影子。
先是冰蓝之龙，盘旋升空。
接着是赤红之龙，怒吼而出。
最后是紫金熔岩巨龙，从我左眼的位置冲天而起。
三道巨影在虚空中交缠，越转越快，最终融合成一条横贯星河的灭世风暴。
慕容白终于变了脸色。
他抬手打出符文阵，想构建屏障。
晚了。
我双手结印，低喝：“冰火归源，龙破苍穹！”
风暴冲出，所过之处，金属堡垒像纸片一样被撕碎。能量炮台还没充能就被蒸发。整个机械星域开始崩塌，结构断裂，齿轮炸裂，紫黑核心剧烈震荡。
他往后退，却被风暴边缘扫中，半边身子直接汽化。
“不可能！”他嘶吼，“你没有系统！你怎么可能发动这种级别的技能！”
“我不是靠系统。”我盯着他，“我是靠我自己活下来的。”
风暴中心猛然收缩，然后爆发。
轰——
整片星域炸了。
无数碎片如雨般洒落，燃烧着坠向宇宙深处。
我从高空坠落。
意识开始模糊。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像断线的风筝。
我知道我要完了。
经脉全断，骨头不知道碎了多少根，心跳一下比一下慢。
闭眼前，我看到一个人影冲上来。
是苏清雪。
她接住了我。
落地时滚了几圈才停下。她把我平放在一块还算完整的平台上，手指颤抖着按在我胸口。
冰凉的气息渗进来，勉强稳住我的心跳。
她低头看我，脸很白，嘴唇在抖。
然后，她慢慢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我的。
“下次……不许再这样。”
声音很小，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想笑，但只动了动嘴角，“可……这次赢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攥得更紧。
远处，最后一座机械堡垒轰然倒塌，化作一团火光。
风停了。
战场安静下来。
只有星光洒在我们身上，照着这片废墟。
她的额头还贴着我的，呼吸轻轻打在我脸上。
我眨了眨眼，想看清她的表情。
但她突然抬起头，眼神变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宇宙尽头，一道新的裂缝正在缓缓打开。
里面透出一双眼睛。
金色的，竖瞳，像野兽。
裂缝边缘开始剥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爬。
苏清雪一把将我往怀里拉，翻身挡在我前面。
她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手里。
剑尖对着那道裂缝。
她的背很僵，但没有退。
我伸手抓住她手腕，“别……一个人上。”
她回头看我，眼角有点红，“那你抓紧我。”
我点头。
她拉着我站起来。
两人靠着彼此的重量，站在残骸之上。
裂缝越来越大。
一只爪子先伸了出来。黑色的，覆盖着鳞片，指尖泛着寒光。
紧接着是头。
巨大的，狰狞的，带着角和獠牙。
它看到了我们。
张开嘴，发出一声震动星河的咆哮。
苏清雪握紧剑。
我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
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打到底。
那怪物探出半个身子，尾巴扫过虚空，带起一阵狂风。
苏清雪的长发被吹起，贴在我脸上。
我听见她说：“这次换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