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废墟中央，左眼还有点发烫，掌心那道金线若隐若现。刚才吞了她们三个的手段，身体倒是稳住了，可脑子里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动了一下。
风停了。
不是慢慢停的，是突然就没了。连地上飘的灰都定在半空。
我眨了眨眼，脚边一块碎石自己浮起来，往旁边挪了几寸，咔的一声嵌进另一块断砖里。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半截石柱也动了，从地上立起来，裂缝一点点合上，表面的裂纹像被看不见的手抹平。
“这什么情况？”
话刚出口，四周的地面开始震动。原本塌陷的地砖一块块升起来，拼成完整的图案。远处那堵倒了一半的墙，石头自己飞回来，一层层垒上去。一根断裂的旗杆从土里钻出，锈迹褪去，露出原本的漆红。
整个战场在复原。
不是缓慢修复，是像倒放的录像，快得让人眼晕。我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一级台阶。刚才这里还是平地，现在正从地下往上长出一座高台。
我猛地想起凌霜走之前说的话。
她说龙魂在认我。
可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体内的热流很安静，血纹也淡了。但左眼突然跳了一下，视野边缘闪过一道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识海里冒了出来。
轰！
背后传来巨响。
我转身，看见一座黑色王座从废墟中升起。它原本只剩个底座，现在整张椅子重新凝实，扶手雕着盘龙，椅背刻满古老文字。那些字我不认识，但看着就觉得心头发闷。
空气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凌霜冲了过来。她脸色变了，一眼扫过四周，直接扑向那座王座，手指抚上自己的肩甲。她的战甲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细细的一条，从左肩斜往下延伸，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劈开的。
她盯着那道裂，手抖了一下。
“停下。”她低声说。
我没动，也不知道怎么停。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像刀子：“你是不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说话，她已经冲到我面前，一手掐住我脖子，把我狠狠按在王座上。后脑撞到冰冷的椅背，眼前一黑。她力气大得不像人，五指收紧，我喘不上气。
“你想看清我死的样子？”她声音发颤，“那就看个够！”
我瞪着眼，视线模糊。可就在这个时候，左眼猛地一震。
视野里出现了画面。
一个女人坐在王座上，穿着和凌霜一样的战甲，手里握着长枪。她对面站着一群人，穿着黑袍，脸上画着符。他们一起出手，火焰、刀光、锁链全砸过去。女人挥枪格挡，枪尖断了，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最后一击来自背后，一柄短刃刺进她心口。她倒下的时候，头歪向王座扶手，眼睛睁着，嘴里还在动，像是说了什么。
画面消失了。
我喘了口气，冷汗直冒。
凌霜还掐着我，但她也在抖。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王座扶手，仿佛刚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系统界面弹了出来，红底白字，浮在意识里：【检测到死亡记忆，是否吞噬？】
选项只有两个：是，否。
我没法伸手点，连动都动不了。但我知道，只要我想，就能选。
王座周围的地砖开始发光。那些原本暗沉的纹路一条条亮起，全是龙形图案，缠绕着某种铭文。它们像是活了，在地面缓缓流动，朝我坐着的位置汇聚。
凌霜察觉到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战甲上的裂痕，又看向我的眼睛。她的手指松了一点，但没放开。
“你吞了我们的术法。”她声音低，“现在还想吞我的记忆？”
我张嘴，喉咙挤出一点声音：“不是我想……是它自己动的。”
她冷笑：“每一次变强，都是踩在别人尸体上。你以为你能例外？”
我想摇头，可脖子被压着。
系统提示还在闪：【检测到死亡记忆，是否吞噬？】
地砖的光越来越亮，照得王座发青。我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往我身上缠，像是有无数细线从地面爬上来，顺着腿往上绕。它们不疼，但压得我胸口发紧。
“你不该来这里。”凌霜盯着我，“这片战场早就该埋进历史。你把它挖出来，现在又要翻我的过去？”
我终于挤出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
“可它认你了。”她眼神变了，“那个东西……它愿意让你碰。”
我愣了一下。
她说的“它”，是指龙魂？
还是指这整片战场？
系统提示忽然跳了一下，字体变大：【检测到高阶死亡记忆，吞噬成功将解锁法则片段：枪意·终章】
我没见过这么具体的提示。
以前都是给体质、给血脉、给武器，从来没提过“法则片段”。
而且还是“终章”。
这意味着什么？是凌霜的最后一招？还是她真正死前的那一瞬间？
我盯着那两个字，心跳加快。
凌霜似乎察觉到什么，手猛地收紧：“别选。”
我咳了一声。
“你要是吞了那段记忆，就会看到全过程。你会知道是谁背叛了我，会知道那一刀是从哪来的，会知道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声音压得很低，“你确定要看？”
我想说我不知道，可左眼突然发热。
紫光蔓延开来，视野再次模糊。
这一次，画面更清晰了。
女人倒下后，一只手伸过来，摘走了她胸前的令牌。那人戴着黑手套，袖口绣着一朵银花。她临死前嘴唇动了动，说的是：“别让……他找到……钥匙。”
画面断了。
我猛地回神，发现凌霜的脸离我很近。她眼里有光，也有恨。
“现在你明白了。”她说，“这不是普通的战场。这里是我的坟。”
地砖的光已经爬到我膝盖。
系统提示最后一次闪烁：【检测到死亡记忆，是否吞噬？】
我盯着那两个字。
呼吸被掐住，意识却异常清醒。
要不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