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政东果然如他所说,变得异常忙碌。
早出晚归,夏涵曦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晚上睡觉以前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打电话过去沈政东也总是在开会,都是接起来匆匆交代几句便挂断了。
九月三十号,傍晚开始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涵曦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已经由兰姨热过一遍,再次失去了腾腾的热气。
窗外的天色早已从昏黄转为浓稠的墨蓝,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
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坐了许久,手边的水杯满了又空,空了又被兰姨默默续上。
墙上的古董挂钟,时针不紧不慢地,一格一格滑向了数字“十”的位置。
兰姨又一次从厨房探出头,看着灯下那道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忍不住轻声劝道:“夏小姐,要不您先吃一点吧?少爷他……可能又被公事绊住了。”
夏涵曦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门口的方向,声音很轻:“兰姨,我再等等他吧。”
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显怀的小腹,像是在对里面的小生命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他说了……会尽量回来一起吃晚饭的。”
“他答应过的……”
时间在雨声和钟摆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接近午夜,玄关处终于传来了熟悉的、略显疲惫的脚步声。
夏涵曦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沈政东带着一身微凉的湿气和水汽走进餐厅,他似乎没料到这么晚了她还在等。
看到灯下那道执着等待的身影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迅速掠过一丝混杂着惊讶、心疼和疲惫的复杂情绪。
看到沈政东终于出现在门口,夏涵曦忍了许久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圈立刻红了。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走。
沈政东心头一紧,立刻脱下带着湿气的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餐椅上,几个大步上前,在她踏上楼梯前伸手拉住了她。
“曦曦。”他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急切。
夏涵曦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用力一带,整个人跌入他宽阔而微凉的怀抱里,被他紧紧的抱住。
“怎么了?”沈政东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疼地皱起眉,大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是不是生我气了?”
夏涵曦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心里的委屈更是泛滥成灾,带着哭腔控诉:“你还知道回来啊……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也是一个人,睡觉……睡觉也经常等不到你……”
沈政东听着她带着哽咽的声音,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带着深深的歉意:“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最近事情实在太多,除了安盛和康华的正常事务,还要帮我父亲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忙完这两天,等国庆过去,我一定好好陪你,嗯?”
夏涵曦把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委屈并没有立刻消散,但被他这样抱着哄着,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一些。
只是小声嘟囔:“可是……我每天都看不到你人……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沈政东轻轻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额头,解释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呢,你睡得正香,我不忍心叫醒你。晚上回来……你也已经睡着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肯定,“但是,我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是回来抱着你睡的,从来没有让你一个人睡过整夜,你知道吗?”
他这话说得认真,夏涵曦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似乎……每晚半梦半醒之间,确实总能感受到身边熟悉的热源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原来,他不管再忙,都回家陪着她睡觉。
夏涵曦听他这样说,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这才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借着灯光仔细看他。
发现他眉宇间带着明显的倦色,忍不住心疼地问:“你……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
沈政东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我,我在公司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过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兰姨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关切:“夏小姐,少爷回来了,您这下总该吃点了吧?这都几点了,您还怀着孩子,可不能这样饿着啊。”
沈政东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焦急看向夏涵曦:“这都过了十二点了,你还没吃晚饭?”
夏涵曦被他带着责备的急切语气问得更加委屈,声音小小的:“我们……我们都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的……”
沈政东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心疼又愧疚,哪里还舍得再说她半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手臂用力,将她更紧地搂了搂,然后揽着她走到餐桌旁,扶着她坐下。
“是我不好,”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歉意和自责,“这几天是我考虑不周,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让你饿着肚子等这么久。”
自己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以后不许这样了,到点就必须吃饭,听到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和宝宝的身体重要。”
他转头对兰姨示意:“兰姨,麻烦把饭菜热一下,今天我陪她一起吃。”
“哎,好,马上就好!”兰姨见两人和好,也松了口气,连忙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沈政东看着夏涵曦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小脸,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放柔:“来,今晚我陪你,我们好好吃饭。”
热好的饭菜重新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政东没什么胃口,主要是陪着夏涵曦吃。
他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侧头看着身边小口吃饭的人。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他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算了下时间,开口道:
“曦曦,算起来,你这怀孕……也两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恐怕就该显怀了,藏不住了。”
他语气温和,带着商量的意味,“你还不打算……告诉你爸妈吗?”
夏涵曦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慢慢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犹豫地说:“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她抬眼看向沈政东,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和顾虑:“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虽然……我今年不回家过节,但也不想隔着电话挨骂,破坏节日气氛。”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爸妈平时工作都挺忙的,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授,难得这次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能好好休息几天。我怕……我现在要是告诉他们我怀孕了,他们肯定要着急上火,这个节都过不好了。”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等……过完中秋再说吧。至少让他们安安心心把这个节过完。”
沈政东理解她的顾虑,伸手过去,覆在她放在桌面的手上,轻轻握住:“好,听你的。那就等节后再说。不过,总要告诉他们的,毕竟……这是大事。”
夏涵曦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里安定不少,点了点头:“嗯。”
沈政东倾身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那就先按你说的办。”他看着她,眼神温柔。
随即,他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连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实在没什么胃口,更多的是疲惫。
“曦曦,你先慢慢吃,多吃点。”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去洗个澡,身上都是外面的味道。”
夏涵曦抬头看他,清晰地看到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倦色,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是累坏了。
她心里那点因为等待而产生的小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嗯,你去吧。我吃完就上去。”
沈政东对她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餐厅,高大的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一步步上了楼。
夏涵曦目送他离开,这才重新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菜肴,虽然饿了很久,此刻却也有些食不知味,只想着快点吃完,上去陪着他。
沈政东冲完澡,只在腰间松松围了条浴巾,带着一身氤氲未散的水汽站在盥洗台前。
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额前,还在往下滴着细小的水珠。
他微微仰着头,下颌线条绷紧,正专注地对着镜子,手里拿着剃须刀,小心地刮掉下巴上的白色泡沫。
夏涵曦轻轻推开浴室的门,没有进去,只是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水汽朦胧中,他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肤纹理缓缓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边缘。
那张脸更是无可挑剔,此刻卸下了在外面的凌厉,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却依旧难掩骨子里的那股介于温文尔雅和狼性攻击性之间的独特气质。
沈政东从镜子里看到她,动作未停,只是目光透过镜子与她对上,声音因为仰头的动作显得有些低沉:“怎么了?”
夏涵曦依旧靠在门上,眼神像是粘在了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迷恋,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没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流转过他每一寸令人心动的轮廓,才慢悠悠地,带着点感叹补充道:“就是觉得……看你,怎么都看不够。”
沈政东用清水冲净脸上的剃须泡沫,拿过毛巾擦干脸和湿发,随手将毛巾搭回架子上。
他转身,拉住还倚在门框上看他的夏涵曦,牵着她走进了旁边的衣帽间,“那你就一直看”。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灰色的真丝睡衣,夏涵曦很自然地在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他的内裤,递给他。
沈政东接过,却没有立刻穿上,随手将睡衣和内裤都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眼神暗沉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别有意味:“……等会儿再穿。”
话音刚落,他忽然弯腰,一把将夏涵曦公主抱了起来。
“啊!”夏涵曦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绯红,在他怀里微微挣扎着,手握成拳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羞恼地低骂:“沈政东!你……你这个大色狼!你不是累一天了吗?你快放我下来啊……”
沈政东低头,精准地捕获了她抗议的唇瓣,用一个深长而缠绵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
他抱着她,几步就走回了卧室,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夏涵曦还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他便覆身而上,顺手拉过旁边的被子,蒙头盖住了两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被子下传来夏涵曦更加模糊的、带着羞赧的呜咽和抗议:“沈政东……你别……别亲那里啊……沈政东,你明天不是还要……”
“嘘……乖……”沈政东低沉含混的安抚声断断续续地传出,带着温柔和无法拒绝的强势。
卧室里,很快便只剩下被子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夏涵曦时而羞恼、时而难耐的细微声音“沈政东……你轻点……小心宝宝……”
沈政东低沉而耐心的哄着“嗯……我知道,别怕”。
夜色渐深,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