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者”的到来与离去,如同一场不期而遇的流星雨,在亚恩的心湖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但很快,便又恢复了那深不见底的平静。
亚恩,并没有,因为获得了这全新的、名为【灵能】的力量,而感到狂喜。
相反,他感到了一种,更深沉的、前所未有的压力。
“比深渊,更可怕的,是你身后那片,同样在凝视着你的……星空。”
观星者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针,深深地,扎进了亚恩的思维之中。
他知道,“星辰高塔”的这些“观察者”,绝非善类。
他们,信奉着所谓的“秩序”,不干涉“因果”。但这种“不干涉”,本身,就是一种最高级别的、冷漠的“傲慢”。
他们,就像一群,在实验室里,观察着培养皿中细菌生长的科学家。
他们,或许不会主动地,去“消灭”细菌。
但他们,也同样不会在乎,这些细菌的死活。
今天,他可以因为亚恩的“潜力”,而送上一份“礼物”。
那么明天,他也同样可以,因为亚恩的“威胁”,而降下“神罚”。
“无论是‘混沌’,还是‘秩序’……”
亚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自己那座,正在蓬勃发展的白港城,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彻底的冰冷。
“归根结底,都是力量。”
“而我,谁也不信。”
“我,只信,我手中的……真理。”
他,将那刚刚解锁的【灵能】科技树,暂时地封存了起来。
他知道,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和“灵魂”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在没有彻底地解析其“底层逻辑”和“安全协议”之前,他不会轻易地去使用它。
他依然选择,相信他最熟悉的、最可靠的……
——由钢铁、火药、石油和电力,所构筑的……属于“凡人”的力量。
在排除了所有来自帝都和星辰高塔的“干扰”之后。
亚恩,终于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场,即将到来的、最终的远征的,最后准备之中。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
整个北境王国和破碎群岛,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进行着最后的战争动员。
在北方,康拉德伯爵,已经彻底地将自己,定位为了亚恩的“后勤总管”。
他利用那条刚刚贯通了三分之一的“电气化铁路”,将“铁心”工业城生产出的、数以万吨计的钢材、弹药和全新的【“猎犬”级·轻型装甲侦察车】,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白港城的港口。
在南方,卡特琳娜和“黑鲨”奥托,也彻底地,肃清了破碎群岛,所有“不听话”的声音。
他们组建了一支,由超过两百艘战船组成的、史无前例的“联合舰队”。
这支舰队,虽然技术上,还停留在“风帆与火炮”的时代。但他们的水手,却是整个世界上,最熟悉“无尽之海”那复杂海况的亡命之徒。
他们,将作为亚恩主力舰队的“侧翼”。
而在白港城,那艘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旗舰——【“开拓者”号】,也终于,完成了它最终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升级。
亚恩,并没有为它,重新安装那个不稳定的“魔能”核心。
他,为它,安装了……一颗,全新的、由他自己,亲自设计的【“雷神之心”V型·柴油-电力混合驱动引擎】!
这颗“心脏”,由八台,最先进的四缸柴油发动机,并联组成。它们既可以直接通过传动轴,驱动船尾那巨大的、由耐寒合金打造的“螺旋桨”。
也可以,驱动船舱内,那台巨大的“发电机”,为船上的【电磁轨道炮】和【能量护盾】,提供稳定而澎湃的电力!
这使得“开拓者”号,成为了一艘真正意义上的、拥有着强大机动性、恐怖的单点打击能力,和近乎于无懈可击的防御能力的……
——海上“超级航母”(虽然它还不能搭载飞机)。
而它,最致命的武器,依旧是那三枚,被亚恩用尽了所有心血,进行过无数次模拟演算的……
【“弑神者”I型·奇点鱼雷】。
它们,被静静地,安放在船舱最深处的、由“恒星核心”的能量,所维持的“绝对零度”的稳定场之中。
等待着,去向那位沉睡的“神明”,献上凡人,最后的“敬意”。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当那张,古老的“星象潮汐图”之上,所有的星辰,都即将,运行到那个,最终的、唯一的“归位”之点时。
亚恩知道,出发的时刻,到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举行任何的告别仪式。
他只是在出发的前一夜,独自一人,来到了伊索尔德的房间。
这位北境的明珠,亚恩名义上的“王后”,并没有因为亚恩,即将再次踏上那九死一生的征途,而哭泣或者劝阻。
她只是像一个最温柔的妻子,为亚恩穿上了那件,由她亲手用北境最稀有的“雪山银狐”的皮毛,缝制的黑色大氅。
“我看不懂,你那些关于‘星星’和‘齿轮’的图纸。”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亚恩。
“我也无法理解,你所要面对的那些,来自‘传说’中的敌人。”
“我只知道……”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一种,足以,融化任何冰雪的、无与伦比的温柔与坚定。
“无论,你要去哪里。”
“无论,你要面对什么。”
“我,和整个北方,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因为,这里,是你的家。”
亚恩,看着眼前这位,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蜕变为一个,真正拥有了“王者”胸襟的女人。
他那颗,因为接触了太多“深渊”与“星空”,而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非人”的心,在这一刻,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充满了歉意,与无尽温柔的……吻。
“……等我。”
他说。
第二天,黎明。
一支,由超过三百艘战船组成的、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远征舰队,在所有人的祈祷中,悄然无息地,驶离了白港城的港口。
他们的目标——
那片,即将,最后一次,开启“大门”的……
——迷失之海。
——拉莱耶。
这一次,亚恩,不再是,被动的“破局者”。
他,将作为一个,携带着整个文明的怒火与希望的……
——主动的……
“弑神者”。
去与那位,沉睡了亿万年的、真正的“神明”,进行一场,决定世界未来命运的……
——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