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踏入拍卖厅,步伐坚定,如同穿越历史的行者。
陈溪瑶紧随其后,手中紧握流程表,指节因紧张而泛白。
李婉儿则稍落后,目光紧锁陆言脖颈处的蛇纹,那蛇纹似乎比昨日更加蜿蜒,攀爬至他的耳际。
拍卖台的灯光骤然亮起,陆言站在光的中心,目光没看台下任何一人。
首件拍品,明代青花瓷瓶,底座隐有暗款。
他轻触瓶身,脑内系统提示音如幽灵低语,数据流与馆藏记录悄然匹配。他的声音平缓而清晰,每个字句仿佛自数据库中提取的标准答案。
台下窃窃私语声起。一位老藏家举手,声音中带着质疑:“陆先生,此瓶釉面气泡分布不均,您有何见解?”
陆言转头,目光冷静如冰:“气泡乃当时烧制工艺之特色,非瑕疵。若有疑问,可申请第三方复检。”
他的话语冷冽,如同机器校准的报告。老藏家张口欲言,最终却沉默。
接下来的玉雕山子、宋版古籍,陆言均以精准之词报出参数、出处、市场估值,连修复痕迹的位置也分毫不差。无人能挑出瑕疵,却也无人鼓掌。空气中的沉重感愈发浓烈,连呼吸声都变得压抑。
陈溪瑶站在侧幕,数次欲上台打断,却被李婉儿紧紧拉住。
“他在用系统硬撑,”李婉儿低声警告,“现在打断,场面更难收拾。”
“他不是在鉴宝,是在拆自己的心。”陈溪瑶的声音颤抖。
第四件拍品刚被抬上,灰隼的消息如幽灵般闯入陆言视野:【下一件拍品,是你的初恋心跳频率。】
陆言的手指几乎不可察觉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念出鉴定词。语句结构开始变化,主谓宾的顺序被打乱,插入语消失,所有情感修饰词被剔除干净。
李婉儿猛地抬头——蛇纹正在改写他的语言习惯。
第五件拍品,青铜爵,陆言刚开口,台下突然有人举牌。不是竞拍,而是示意发言。那人穿着深灰西装,面容平静,嘴角带着笑。
陆言的视线扫过,系统立刻标记:【身份未录入,权限等级未知。】
“陆先生,”那人开口,声音温和,“您父亲生前说过,鉴宝不是测数据,是听器物讲故事。您还记得这句话吗?”
全场陷入死寂。陆言未作回应,只是盯着他。那人不急不躁,继续说:“他临走前托我带句话给您——别让工具变成主人。”
陈溪瑶猛地冲上台,挡在陆言前面:“今天的拍卖暂停!后续安排稍后通知!”
无人反对。藏家们默默起身离场,脚步比来时快得多。
李婉儿快步走到陆言身边,低声说:“那是AI父亲的助手,十年前就失踪了,怎么会在这里?”
陆言未动,也未说话。蛇纹已爬至耳后,皮肤下的凉意蔓延至太阳穴。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依旧,却握不住任何有温度的东西。
陈溪瑶转身抓住他的手腕:“我们走。”
陆言任由她拉着,步伐机械。走到后台门口,他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拍卖席。
灰隼的新消息跳出来:【下次交易内容已更新,建议提前准备情绪缓冲区。】
李婉儿追上来,声音压得很低:“它在逼你交出对陈溪瑶的感情。”
陆言点头,未否认。
“那就别换了。”陈溪瑶松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是敢把喜欢我的感觉也卖了,我就真把你那些破瓷器全砸了。”
陆言看着她,几秒后,嘴唇动了动:“我记得你说过这话。”
“记得就好。”陈溪瑶的声音有点哑,“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会一直提醒你。”
李婉儿站在一旁,未插话。她知道,下一次交易不会等太久。而那个神秘买家,显然不只是来怀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