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江家老宅，圆桌，八双眼睛。三叔先拍了筷子：“阮阮，你要把家给闹没吗？”
二婶叠声：“基金会都停职了，你还不收？”
堂妹低低地：“亲戚群里都在说，我们丢脸。”
顾琴坐在末端，手指绞着纸巾，没出声。江正霄端着茶盏，茶水晃出一圈浅波，仍沉默。
江阮把**“修复表”与“黑箱开缝清单”**摆在桌中央：“今晚不谈脸，谈编号。你们要问，我答编号。”
大伯冷笑：“编号能当饭吃？能当亲戚？你爸一辈子换来的牌面，你要拿去喂网民？”
江阮抬眼：“二选一：家，还是黑幕。今天，要说清楚。”
三叔把手一挥：“当然是家。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你爸还在——”
她截断：“‘家丑’这三个字，是谁发明的？当年照片上网，谁在‘体面’后面挡住调解之外的路径？”
二婶声音拔高：“别翻旧账！”
顾琴忽然抬头，压着颤音：“不是旧账，是‘缺回执’。**”
餐厅里卡住一秒。大伯咳了一声，换刀锋：“你爸身体不行，你这样，他怎么扛？”
江阮把目光投向父亲，语速极慢：“爸，我把‘扛’从人身上挪到流程上了。你不必扛‘体面’，系统要扛回执**。”
她把**“家庭旁站卡”放到父亲面前：“家庭不为体面背锅；重大决定先对编号复述。”**
堂妹小声却尖利：“可外头人只看结果。你让我们在亲戚群里怎么说？”
江阮点开手机，递出一张图：“退款回执\/链接置顶\/强制位上线”，每一项后面亮着绿灯。
“你们可以说：‘我们家在修系统。丢脸的是做坏事的人，不是出回执的人。’**”
三叔不依不饶：“你今天让董事会延期，明天是不是让江氏也上审计？”
“是。”她平静极了，“该上就上。‘家’不是躲避审计的免死牌。”
二婶一下站起来：“你这是要把家毁了！”
江阮也站起来，声音忽然发冷：“我毁的不是家，是黑幕。**”
她掀开最后一张卡片——“城改黑箱开缝”中那三处“同意空白”：
知情同意编号缺失
去标识说明缺失
再利用限制缺失
“这是‘家’参与过的项目。你们要我闭嘴，就是要我替这三处空白签字。”
她把笔横放在桌面：“签，还是不签？”
**屋里只剩风声穿过门缝。**终于，江正霄抬起眼，眼底是疲惫也是清明：“谁让她签的？”
没人说话。三叔哼了一声：“老三，你别装清醒。”
江正霄把茶盏放下，声音哑：“**阮阮，**我……我不能替你签。”
“谢谢。”她像卸下了一块沉石，“这句‘不能’比任何偏爱都重。”
二婶急红了眼：“**你爸不管，你也该想想我们这些亲戚的日子！供应商那边已经传话——谁跟你走得近，单子要凉。”
江阮把“供应商合规回执”**推过去：“谁要凉，是‘不合规’**要凉。**你们要做生意，就走合规。我可以得罪亲戚，不能得罪回执。”
顾琴忽然站起，把卡片一张张拾起，像收拾战场：“今天这桌饭，到这儿。从今以后，‘体面’归客厅挂画，‘回执’上餐桌。谁要拿家堵编号，就请出去吃。”
她转头对江阮：“我站你这边。”
三叔冷笑，拿外套：“好、好、好。你们母女一起疯。看风往哪边吹吧。”
人散，一屋子软椅和硬光。江正霄没有走，他对女儿说：“我不要求你让，但求你稳。”
江阮点头：“我会用‘稳’把‘让’替掉。明天起，江氏内部进入‘合规体检’，先查三件回执**；谁先补齐，谁先上岗。**”
夜深，院子里有风，吹动桂叶。江阮在台阶上坐了五分钟，给团队发信息：
“家族线压力已到顶。
明日启动‘江氏合规体检’，优先三件回执。
我们不选‘体面’，我们只选‘回执’。”
苏砚回了两个字：“明白。”
纪南川补一句：“并签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