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V：江阮｜早晨·江氏老档案室】
灰绿色的铁皮柜像一排沉默的兵，柜脚落着几十年的尘。父亲江正霄把钥匙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又握紧。
“今天开始，”他看向审计小组，“对象：‘体面基金’十年账目；编号：资料重建—去向核验—名册补记；期限：t＋15 交第一批回执清单。”
我在一旁补充：“凡‘匿名捐款—匿名受助’的双匿名条目，一律进‘灰度核验’。体面不是遮羞布，是更精确的说明。”
“董事长，”老会计刘叔递来第一摞凭证，“很多年了，能翻出来的，可能只有一半。”
“那就从这一半开始。”父亲的声音很低，“今天把欠的账，补上。”
【poV：江正霄｜同场】
铁皮柜打开的一刻，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裁成一小截一小截——每一张收据都像当年我为了“周全”而写下的借口。
我开口之前，先把话咽了回去：不要解释自己，先解释账。
“先套表。”纪南川把“名册补记模板”贴上白板：
字段：日期｜资金来源｜受助对象（脱敏）｜用途｜经手人｜回执号｜证据链（发票\/照片\/系统日志）
状态：已核｜待核｜疑义
动作：补充材料—实地回访—公开说明（必要时）
“江总，匿名条目怎么处理？”
我点了盏台灯：“对象：双匿名条目；编号：联系经手人—受助方脱敏确认—生成新回执号；期限：t＋7 完成第一批 200 条。”
“如果经手人拒绝？”
“我上门。”我握紧那串旧钥匙，“欠谁的，不是钱，是一句说明。”
【poV：岑初｜档案室门口】
我按下录音笔。空气里有陈旧纸张的酸味、铁柜的锈气，还有一层说不上来的羞惭。
“岑记者，”江正霄开门看了我一眼，“今天你可以拍，但请把人拍小，把动作拍大。”
“明白。”我把镜头对准白板上那行字：‘体面不是遮盖，是说明义务’。
【poV：顾琴｜江宅客厅·电话】
“姐，你们真要把老账翻出来啊？”亲戚在电话那头压着嗓门，“这些年都过去了。”
我看了看台历，又看了看那堆发黄的善款收条：“过去的是借口，留下的是坑。我们要把坑填平。”
“丢不丢脸？”
“回执只讲动作，不讲脸。”
我很平静地挂断电话，打开抽屉，把自己当年私下递出去的一笔“救急钱”凭条放进信封——寄去审计室。
【poV：审计助理阿青｜下午·资料分拣】
今天的新词叫“体面注释”。
— 例 1：某年某月某日，“匿名捐”50万，用途“紧急医疗”，备注“受助方拒拍照”。
纪南川说：“这条不灰，匿名是为了保护受助者，不是为了隐匿路径。”
动作：医院对账—受助者家属脱敏签收—挂号回执。
— 例 2：某季度“活动赞助”，无具体对象，备注“以品牌露出置换”。
江阮说：“这条入灰。谁露出，露了什么，换了什么——要能说清。”
动作：活动方函证—物料交接清单—生成等值说明；说不清→疑义公开。
我把每一条“灰度”用黄色贴条标出，像把一根根神经抽出来，重新连上。
【poV：纪南川｜傍晚·复核会】
“今天的问题条目 86 条。”我把它们拆成三类：
1）路径不清（占 51%）：赞助换流量、礼品置换；
2）凭证缺失（占 32%）：丢票、手写条；
3）经手不明（占 17%）：口头交接。
“流程建议：
对象：三类问题
编号：重建凭证—二级确认—必要公开
期限：7\/15\/30 天
公开说明范式：
我们在某年某月的这笔钱（对象）→当时这么花（编号）→现在补上哪些证据（动作）→到点给回执（期限）。”
我看向江正霄：“这需要您签字。”
他没有迟疑：“签。”
【poV：江正霄｜夜·老经手人家中】
门开了，老同事的头发白得像雪。他不看我，先把一叠旧账本放到茶几上。
“老江，我守了你这份体面很多年。”
“错，不是我的体面，是他们的信任。”我坐下，“今天我们把它放回正确的地方。”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抬头：“有几笔，是**‘大人物’让我们别记名字的。”
我点头：“对象：大额匿名；编号：去个性化—保路径—出回执；期限：按统一。”
“你不怕？”
“怕，但怕完就做**。”
他笑了一声，像是许多年没有笑过：“那我跟你一起补名册。”
【poV：江阮】
我把今天的回执清单贴上“失败回执墙—补记专栏”。
贴到一半，安然打来电话：“阮，你看这个。”
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十年前一笔公益款—入账日与影像拍摄日倒置’。
“可能是‘先拍后捐’。”她说。
“对象：倒置条目；编号：影像取证—当事人复核—公开说明；期限：t＋3。”
我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张蓝条按实——那一刻，我第一次明确感觉到：“体面”也需要回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