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巷口豆花摊冒着白雾。苏照把小马扎往墙根一挪，掏出那本廉价牛皮本，第一页赫然写着四个字：“十条小改良”。他先不列条，先抬头看了一眼还没睡醒的城——早高峰的推车声、老人手杖敲地的节奏、孩子书包里晃出的水杯，每一个细微处，都是要被“写清楚”的地方。
“今天要把它们贴进墙里，不是喊在天上。”他把笔尖按在纸上，呼出一口气。
1｜小改良不是口号，是能做的事
（一）坐下再说
社区窗口门口加三把折叠凳与一壶热水，墙贴“先坐下，再说事”。
——老人排队不再摁着腿站半小时，情绪先落地。
（二）口袋当面页
一张手掌大的小卡，正面四行：who—when—what—Signed；背面印“失败回执三小章：Attend \/ Explain \/ plete”。
——不会写长文，也能把事说明白。
（三）纸质等效套装
“纸上也算数”：便携小印、碳素笔、按手印的海绵盒。
——手机卡顿不再成为挡箭牌。
（四）指纹回执
给手指不便的人配一张“指尖垫”，按下去就是“我知道了”。
——签不出字的人，也能留下名字。
（五）夜间反光蓝条
给巷口、电线杆贴反光蓝条，夜巡一照就看见。
——黑暗里也有“几点见”。
（六）半小时静默解释位
大厅划出“岑位”：不争辩、不高声，只解释流程。
——吵架之前，先听明白。
（七）口袋翻译卡
十种方言\/两种外语，指一指就能说事。
——语言不再是门槛。
（八）电梯先行证
重病患者、孕妇、轮椅——一张证，保留一部电梯。
——把善意写进优先级。
（九）陪跑志愿时段表
“Side-by Guide”固定上墙：谁值守、几点在、在哪等。
——焦虑有地方放。
（十）失败回执故事会
每周一次，挑一张“做失败了但补上了”的回执，上台讲怎么补。
——“丢脸”变成下一次的座位。
苏照写完，在底下加一行小字：“不要赢得太漂亮，要赢得住。”
2｜把清单带进会
上午十点，市人大法制工委的会议室，玻璃门后淡黄色的灯。江阮、苏砚、纪南川、裴念坐在后排，把喧哗让给“能落地的人”。主持人示意发言。苏照把牛皮本翻到“十条小改良”那页，没拿稿，他把每一条都配上一个人、一张脸、一段路。
“坐下再说，是给脚疼的老人。口袋当面页，是给不会写长文的人。纸质等效，是给信号不好的日子。指纹回执，是给不会写字却最认真的手指。夜间反光蓝条，是给巡夜的人省一分钟找门的时间。静默解释位，是让‘当面’不变成‘当众’。翻译卡，是把‘我听不懂’变成‘我看得懂’。电梯先行证，是让疼的人少等一会儿。陪跑时段表，是让焦虑能有落脚点。失败回执故事会，是让‘丢脸’变成‘回头路的路标’。”
坐在前排的一位委员问：“小改良很好听，怎么保证不是热闹？”
纪南川起身，把**“条例附录四·社区小改良十条”**草案递上桌，“把热闹写成刻度。我们提议——每一条后面都写‘谁—几点—做什么—谁签名’，并且与‘失败回执墙’联动。不亮绿灯，就亮红灯，并解释。”
又有人问：“经费？”
江阮笑着举手：“蓝条公益账户承担启动成本，后续纳入常设预算；审计上墙。我们把钱也写成‘几点—谁签’。”
窗外有鸟叫，会议室里落针可闻。主持人看了看时间，说：“简短表决。”
3｜“十条小改良”被写进法条
15:30，屏幕上打出四个字：“通过，入附录。”
苏照悄悄呼出一口气，手心被笔压出浅浅的痕。裴念把镜头压低，只拍他手边那本牛皮本，封底贴着**“不赢得太漂亮，要赢得住”**的小贴纸。
会后走廊里，江阮把一张**“当面页”**塞进他手里：
**who：**苏照（牵头）、街道办xx、志愿镜像队xx、档案馆管理员xx
**when：**周五 14:00（城东街道办一层大厅）
what：
1）三把凳一壶热水落位；
2）口袋当面页与翻译卡上架；
3）失败回执故事会首期安排
**Signed：**四方两签＋公众见证
“你当第一位故事会的讲述人。”江阮说。
“讲哪一条？”
“讲你怎么把‘丢脸’写上墙，又亲手把它熄灯。”
苏照笑了，眼里的水光与窗外的光叠在一起。他把“十条小改良”那页撕了复印，原页塞回牛皮本里。纸页不厚，却把一座城压得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