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江一进里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给李青仁磕头，额头撞得青砖砰砰响：“家主！都是属下无能！上次在秘境里，没能护好卓然公子，属下罪该万死！”
李青仁手指停在扶手处，脸色依旧阴沉，语气带着不耐：“有话直说，再绕圈子，休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李大江连忙抬头，眼神里装出几分后怕与急切，“卓然公子进入秘境后，一直带着云隐门的几位弟子行动，我曾见过一次，后来分开就再也没见过。估计是遭遇了不幸。”
李青仁盯着李大江，面露不悦，这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李大江见此，赶紧接着说道：“后来属下虽然没再见过卓然公子，可在秘境深处的一次打斗中，亲眼见到有人用着卓然公子的灵器——玄铁棍！”
“谁？！”李青仁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厉色，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扶手。那玄铁棍是他特意为李卓然寻来的极品灵器，绝不会认错。
“是叶凌！”李大江加重语气，声音带着笃定，“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玄铁棍的样式、纹路，都和卓然公子的一模一样！所以属下断定，卓然公子十有八九是被他所害，就算不是，他也一定知道少爷的死因！”
“好一个叶凌！竟敢动我李家的人！”李青仁怒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
李大江见状，连忙添油加醋：“家主，还有更可疑的！当时在秘境里，属下还看见叶凌和李崇山长老联手对付周一铭和裂风隼，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看起来相交甚密。属下甚至怀疑……李崇山长老是不是早就和叶凌勾结，故意让叶凌对卓然公子下手，好趁机争夺家主之位！”
李青仁撇了撇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李崇山性子耿直，一心只想着家族安稳，说他为争家主害李卓然，李青仁是不信的。但叶凌持有玄铁棍这事，李大江不敢编造，看来叶凌杀李卓然，已是板上钉钉。
他压下怒火，冷冷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之前不说，偏偏今晚才来禀报？”
李大江身子猛地一颤，连忙又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家主恕罪！之前属下被李崇山长老的‘忠义’说辞蒙蔽，还以为他是真心为了家族，所以才没敢声张。直到今晚……属下实在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又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才连夜来向家主坦白！求家主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哼，算你迷途知返。”李青仁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神色恳切，不像作假，便放缓了语气，“只要你真心归顺我，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日后我还会给你机会，保你飞黄腾达。”
“谢家主！谢家主！”李大江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今晚属下在街上遇到了叶凌，他竟来到了赤霄镇！属下假意投靠，和他约定了凌晨三点，在城东树林见面，说要带他找追随李崇山的兄弟，实则是想引他出来！”
李青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冷笑：“好！做得好！你先下去，按约定去见他，务必稳住他。只要能拿下叶凌，我定有重赏！”
“是！属下遵命！”李大江再次磕头谢恩，起身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狠，随后躬身退了出去。
凌晨三点的城东小树林，像是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浓稠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月亮早被厚重的云层彻底吞没，只有零星几点星光从枝桠缝隙漏下，落在满地枯黄的落叶上，泛着惨淡的微光。林间静得可怕，连虫鸣都销声匿迹，只有风穿过树干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魅的低语，卷起的落叶在地面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声都听得人心头发紧。
李大江缩着脖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十多名李青仁的心腹，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咔嚓”作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他手心攥得全是汗，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的阴影，喉咙发紧地轻喊：“叶公子？叶公子你在吗？我是李大江啊！”
没有人回复，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呜咽声。
李大江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难道叶凌发现了破绽？可他回来后明明没接触任何人，连跟家主禀报时都刻意回避了其他人，怎么会暴露？
他咬了咬牙，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提高了些：“叶公子，兄弟们都在等着呢，咱们商量救崇山长老的事，你快出来啊！”
夜风轻轻吹过，还是没人回应。
他偷偷回头，看向身后暗处。他知道李青仁应该就隐在后面某处看着他。
想到此处，李大江心里更慌了：要是叶凌真的不来，自己这个“诱饵”就成了笑话，李青仁绝不会饶过他！
他忍不住想起晚上的挣扎，从被追杀时的恐惧，再到被叶凌救下时的感激，可是当想到要放弃现有的一切、从此亡命天涯时，他犹豫了，他已经年过中年，奋斗了半辈子 所以积攒的积蓄都在李家，如果逃走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已经没有时间和资本可以东山再起，当然他也不愿意再从头来一次……最终，对未来的恐惧和对飞黄腾达的渴望压过了所有，他才狠下心来出卖叶凌，赌这一把逆袭的机会。
“不能慌！你没做错！”李大江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再次朝着林子深处喊：“叶公子！我知道你来了！别躲了，再不来，等天亮了就没机会救崇山长老了！”
林间依旧死寂，只有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树林里回荡，渐渐消散在浓重的黑暗中。
李大江听着林间依旧死寂，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枯叶上没了声响。他慌忙转头，对着周边的修士们强装镇定：“估……估计是叶凌迷路了，或者路上有事耽搁了。他毕竟不是赤霄镇人，找不到这儿也正常。”
这话看似解释给旁人听，实则是在给自己打气——他早已忘了，提议在城东小树林见面的人正是叶凌，对方若真想赴约，怎会连路都找不到？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用这个借口掩饰心慌。
众人没应声，只是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像是在无声地催促。李大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林子入口的方向，每过一秒，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漆黑的林间又沉寂了足足半个时辰，寒风卷着落叶在脚边打转，冻得李大江手指发麻。就在他以为叶凌绝不会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中扩散开来。
李大江猛地回头，脸上瞬间挤出狂喜的神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迎了两步，压低声音喊道：“叶公子！你可算来了！兄弟们都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