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守脉之责
晨光将雪山主峰染成金红色时，绿袍老者便敲了敲林野的石屋门。林野刚把灵脉图收好，听到敲门声便快步开门，见老者肩上斜挎着一个藤编药篓，木杖握在手中，杖头灵脉晶泛着晨露般的微光，便知是要去巡视灵脉了。
“今日带你去看看灵脉的主脉分支，顺便教你辨识浊气侵蚀的痕迹。”老者的声音带着晨雾的清润，目光落在林野身上，“守脉者的修行，一半在静坐调息，一半在巡视守护，二者缺一不可。”
林野连忙点头，转身进屋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昨日素贞突破后，便留在泉边巩固修为，紫衣女子陪着她，他正好能安心跟着老者学习。出门时，他特意往泉边望了一眼，见素贞周身萦绕着淡紫光晕，便放下心来，快步跟上老者的脚步。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雪山深处走，晨雪刚停，路面覆着一层薄冰，却在灵脉之力的滋养下不滑不涩。林野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昨日还只是抽出嫩芽的小草，今日已长到半指高；淡紫色的小花沿着石板路两侧绽放，花瓣上凝着的露珠，在晨光中泛着灵脉特有的绿光。
“灵脉的主脉分支大多藏在岩石下或冰层里，肉眼难见，但能通过周围的草木判断它的走向。”老者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株叶片发黄的灌木，“你看这株‘凝灵木’，它的根系能直接吸收灵脉灵力，叶片本该是深绿色的，如今却发黄，说明它下方的灵脉分支，定是出了些问题。”
林野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株灌木。叶片边缘确实泛着枯黄色，用指尖轻轻一碰，便有几片叶子飘落。他想起昨日在泉边“看”到的灵脉分支，试着催动体内灵力，顺着指尖渗入泥土——果然，泥土下那缕本该温润的灵脉分支，此刻竟带着一丝极淡的滞涩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是浊气吗？”林野抬头问。
老者点头，木杖轻轻点向灌木根部的泥土：“还不算严重，只是微量浊气顺着岩石缝隙渗了进来，影响了灵脉的流转。我们守脉者巡视时，遇到这种情况，要及时用灵脉之力疏导，不然浊气越积越多，会慢慢腐蚀灵脉分支。”
他说着，指尖凝起一缕绿光，顺着木杖渗入泥土。林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绿光顺着灵脉分支游走，将其中的滞涩感一点点驱散。没过多久，那株凝灵木的叶片便渐渐恢复了深绿色，甚至有新的嫩芽从枝桠间冒了出来。
“好神奇。”林野忍不住赞叹，“这就是守脉者的‘调脉’之法吗？”
“算是其中一种。”老者收回木杖，继续往前走，“‘调脉’分两种，一种是疏导灵脉淤堵，一种是修复灵脉损伤。前者像医者疏通经脉，后者则像修补断裂的血管，难度要大得多。”
两人往雪山深处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温度渐渐降低，路面的冰层也厚了些。老者忽然停下脚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望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前面那处，就是十年前浊气侵蚀最严重的地方。”
林野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块黑色岩石约莫两人高，表面粗糙，与周围青灰色的岩石格格不入。走近后，他才发现岩石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黑色纹路，像是蛛网般蔓延开来，纹路深处，隐隐透着一股浑浊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那气息与他之前在昆仑山下遇到的妖兽气息有些相似，却更阴冷、更滞涩，像是腐烂的草木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这就是外界浊气侵蚀灵脉的痕迹。”老者的手指轻轻抚过岩石上的黑色纹路，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十年前，一群修行者为了夺取灵脉深处的‘寒魄晶’，用蛮力炸开了灵脉分支，导致外界浊气顺着裂缝涌入，不仅污染了周围的灵脉，还让山下的草原旱了半年。我们三个守脉者，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将这里的浊气彻底清除，可岩石上的痕迹，却再也消不掉了。”
林野看着那些黑色纹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他能想象到十年前的场景：灵脉受损，灵力外泄，浊气肆虐，草木枯萎，牧民们流离失所……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为某些修行者的贪婪。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野的声音有些低沉，“寒魄晶再珍贵，也比不上灵脉的完整，比不上山下牧民的生计啊。”
“因为他们不懂‘共生’，只懂‘掠夺’。”老者叹了口气，木杖轻轻点向岩石上的黑色纹路，杖头的灵脉晶瞬间亮起耀眼的绿光，绿光顺着纹路渗入岩石，那些黑色纹路像是遇到了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很多修行者都觉得，天地灵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随意索取。可他们忘了，天地就像人的身体，灵脉就是天地的经脉，一旦经脉受损，天地也会‘生病’，到那时，再强大的修行者，也无处汲取灵力。”
绿光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才收回灵力，此刻岩石上的黑色纹路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印记。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显然，清除这些残留的浊气，消耗了他不少灵力。
“守脉者的职责，就是在灵脉‘生病’前，做好预防；在灵脉受损后，及时治疗。”老者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群山，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们守脉者世代居住在这里，不是为了独占灵脉灵力，而是为了守护这份天地馈赠，让灵脉能永远滋养天山，滋养山下的生灵。一旦灵脉受损，天山的冰雪会融化得更快，草原会变成荒漠，甚至连周边的气候都会改变，到那时，受苦的不仅是修行者，更是无辜的凡人。”
林野默默点头，心里对“守脉之责”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想起前世作为许仙时，曾在旱灾中看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那时他只能用医术救治病人，却无力改变天灾。而如今，他作为修行者，终于有机会为守护天地做些什么——原来修行从不是独善其身，不是躲在深山里追求力量，而是要兼济天地，守护那些无法自保的生灵。
两人继续往前走，老者又指着几处隐蔽的岩石缝隙，教林野辨识浊气侵蚀的初期痕迹：有的是岩石表面出现细微的黑色斑点，有的是周围草木莫名枯萎，还有的是灵脉灵力变得滞涩……林野都一一记在心里，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这些特征画了下来——他想，将来若是遇到其他灵脉受损的情况，或许能用上这些知识。
走到一处悬崖边时，老者停下脚步，指着下方的山谷：“你看那里。”
林野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只见山谷中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积雪下隐约能看到成片的绿色——那是山下的草原，此刻虽被积雪覆盖，却仍能感觉到勃勃生机。“那里的草，都是靠灵脉的支脉滋养的。”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豪，“每年春天，灵脉支脉会将灵力顺着土壤渗入草原，让草长得又快又好，牧民们的牛羊才有足够的食物。若是灵脉受损，草原的草就会长得稀疏，牧民们就要迁徙到更远的地方，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林野站在草原之上，极目远眺，那片广袤无垠的绿色草原尽收眼底。他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飘飞到了遥远的前世。
在他的记忆深处，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那便是西湖。湖水清澈见底，周围环绕着肥沃的农田。西湖的水，仿佛是大地的乳汁，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周边的农田，使得百姓们年年都能获得丰收，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而如今，他身处天山脚下，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天山的灵脉如同大地的脉络一般，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气，滋养着这片草原。草原上的牧民们，在灵脉的庇护下，安居乐业，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无论是西湖的水，还是天山的灵脉，它们都是大自然对生灵的馈赠。这些馈赠，不仅给予了人类生存的基础，更为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和稳定做出了贡献。
林野不禁感叹，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的伟大，而人类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显得如此渺小。然而，正是这渺小的人类，却肩负着守护这份馈赠的重任。
“我以前总觉得，修行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林野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仿佛是在与天地对话。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继续说道：“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强大，并非仅仅是能够战胜多少强大的妖兽，或者突破多少高不可攀的境界。真正的强大，是能够守护多少生灵，是能够为这片天地做出多少贡献。”
林野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他的心中回响。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的修行之路将会有一个全新的方向——守护这片天地，守护这世间的生灵。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明白这一点，比突破任何境界都重要。守脉者的修行，修的不仅是灵力，更是心境。只有心怀天地，心怀生灵，才能真正与灵脉共生，才能走得更远。”
太阳缓缓地爬上了天空的正中央，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朵，如金色的纱幔一般，轻轻地洒落在洁白的雪山和广袤的草原上。那柔和的光线，仿佛给这片大地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使得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
两人缓缓地转身，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林野静静地跟在老者的身后，目光落在老者那略显佝偻的身影上。尽管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他的步伐却依然坚定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林野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这位老者，用他的一生，默默地守护着天山灵脉，守护着山下的生灵。他的修为或许并非是最为高深的，但他的心境，却早已超越了常人，达到了修行的至高境界。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老者或许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磨难，但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这种执着和坚持，让林野深感钦佩。
走到石板路的尽头时，林野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雪山深处。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修行之路，又多了一份责任——不仅要守护素贞，还要守护这份天地馈赠的灵脉，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生灵。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守脉者的修行之法，将来用自己的力量，为天地、为生灵，做更多的事。
老者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位年轻的许仙转世者，已经真正理解了“守脉之责”的意义，而天山灵脉的守护，也将迎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