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奇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不情不愿地跟着楚河走进了饕餮屋。
屋子里光线昏暗，但空间大得惊人。
一楼至少摆放着五十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擦拭得一尘不染。
柜台，后厨，灶台，甚至是巨大的冰柜……所有开饭店需要的设施，这里居然全部都有，而且看起来都是顶级货色。
楚河拉开其中一个冰柜的门。
呼——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毛都找不到。
他又打开另一个，还是空的。
整个三层楼的酒楼，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都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没有一丁点食物，也没有一滴水。
这太诡异了。
楚河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栋饕餮屋，以前肯定有别的租客，但他们……去哪了？
“小河河，你想好怎么宰……咳，怎么定价了吗？”
卡奇背着小手，像个巡视领地的小女王，用她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
“咱们要怎么用这堆下水，赚到两千万？”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楚河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自信地打了个响指。
他走到柜台后，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咱们的火锅，味道独步全城，这是核心竞争力！所以，必须走高端路线！”
“我打算分几个套餐，最基础的就卖2000诡币，豪华点的卖3000，顶配套餐5000！”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都在放光。
“你看，这一楼五十张桌子，二楼四十张，三楼还有三十桌，总共一百二十桌！”
“就算每桌平均消费三千，一波坐满，就是三十六万的流水！”
“一天翻个三四次台，一百多万不就到手了？”
“最关键的是成本！”楚河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咱们的食材，基本等于白送！租金又是免费！水电能花几个钱？这利润，高到吓人！”
明天开始就全力收购全城屠宰场各种动物的胃和肠子！
“哦对了，还得招几个服务员，一个月给他们开7千，在这万象城中服务员绝对算高薪了！”
楚河已经看到了自己一个月内还清贷款，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
然而，他这套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卡奇听来，却幼稚得可笑。
“噗嗤。”
卡奇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走到楚河面前，踮起脚尖，伸出白嫩的小手，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脸。
“小河河，你这哪是赚钱啊。”
“你这是在做慈善啊！”
“啊？”
河懵了，他觉得自己这定价已经黑到家了。
两三千诡币一顿饭，放在龙国任何一个城市，都堪称天价火锅。
这食材大多还是白捡的，怎么就成做慈善了？
卡奇没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地走到一张八仙桌旁，用白嫩的手指轻轻划过一尘不染的桌面，星辰般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古老而狡黠的光。
“小河河，你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
她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错估了你的商品。你卖的不是火锅，是‘奇迹’，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对于一群吃了很多年猪食的诡异来说，这口吃的，价值等同于神迹。给神迹定价两三千？你在侮辱神，也在侮辱你自己。”
卡奇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上。
“第二，你错估了你的客户。能住在这条街上的，有哪个是穷鬼？对他们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他们追求的是什么？是地位，是排面，是独一无二的尊贵感！你居然想让他们跟普通诡异一样排队、翻台？你这是在拉低他们的格调，他们不把你这店拆了都算脾气好，还好有我和夏瑶镇住场子。”
“至于第三嘛……”
卡奇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楚河，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你居然想着用‘薄利多销’这种……愚蠢而善良的平民思维，来赚他们的钱。”
“小河河，你的心，不够黑啊。”
楚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商业逻辑，在这个小女孩面前，被碾得粉碎。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他虚心求教。
“很简单。”卡奇打了个响指，整个大堂的氛围似乎都随之改变，“我的计划，也分三步，我称之为‘三步榨干计划’。”
“第一步，筛选。”
卡奇小手一挥，指向大门外黑压压的诡异群。
“这些人，绝大部分，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要做的，不是开门迎客，而是设立门槛！想吃？可以。
但不是谁都有资格吃。
我们要限量！每天只放三十个名额进来！”
“名额怎么来？”楚河下意识地问。
“问得好！”卡奇赞许地点点头，“我们不卖饭，我们卖‘饕餮令’！一块令牌，就是一个进门资格。这令牌，我们不定价，想买的人，自己来谈！身家不够的，地位不够的，想都别想！我们要让手持‘饕餮令’走进这里，成为万象城最顶级的身份象征！”
楚河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玩的是奢侈品逻辑里的饥饿营销！
“第二步，剥削。”
卡奇的笑容，变得更加纯真无邪，也更加令人胆寒。
“进门之后，锅底免费。”
她话锋一转。
“但是，菜品，按片卖。”
“按……按片？”楚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卡奇理所当然地说道，“一片毛肚，一百诡币。一截肥肠，一百五十诡币。蘸料另算。想加汤？可以，一次五千。”
“卧槽！”
楚河终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卡奇晃了晃手指，慢悠悠地说道：“抢钱，犯法。我们，是心甘情愿的高端餐饮服务。”
楚河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极端兴奋的情绪在胸腔里乱撞。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由诡币堆成的山，正在向他招手。
“那第三步呢？”他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卡奇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魔鬼般的诱惑。
“第三步，榨干。等他们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时，你觉得他们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楚河想了想，试探着说：“没吃够？”
“不。”
卡奇摇了摇头，星眸中闪过一丝上位者对凡物的怜悯。
“是那锅汇聚了所有食材精华、香得能让诡魂都融化的汤底！他们带不走，回去之后，就只能继续吃猪食。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感，会让他们发疯的。”
“所以……”
卡奇嘴角的弧度越发诡异，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可以把吃剩下的汤底，打包卖给他们啊。”
“一锅原味汤底，打包价，一万诡币。让他们带回家，哪怕是煮一坨泥巴，都能吃出山珍海味。这叫……售后服务与价值延伸。”
“……”
楚河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后背却窜起一股凉意。
资本家在她面前，都得哭着喊祖师爷。
自己那点小聪明，跟她这套环环相扣、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商业帝国构想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的过家家。
原来，赚钱可以这么不当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卡奇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真是个魔女，还好，还好是自己人，还好自己的女人。
“卡奇……”
“嗯？”
“你真是个天才！”
卡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这只是基础操作而已。”她重新背起小手，老气横秋地说道，“走吧，小河河，理论课上完了。
现在，该去进行实践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