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号驶入死活海时,海面的气息仿佛被生死两隔。东侧的“生域”被一团翻腾的“勃发之气”笼罩,海水碧绿如翡翠,岸边草木疯长,几乎遮蔽了天空。这里的“生族”生灵执着于“永恒生机”,他们惧怕任何形式的“消亡”,农夫们给庄稼施过量的催生肥,让稻穗在灌浆期就提前饱满,结果秆细易折,一场风雨就倒伏大半;医者们用灵药强行吊住将死之人的性命,哪怕对方早已油尽灯枯,也要插满续命的管子,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生域的生灵个个面色亢奋,眼里布满红血丝,他们昼夜不停地劳作,试图阻止任何枯萎和衰亡,却在过度消耗中,让生机变成了失控的疯狂。
西侧的“死域”则被一股凝滞的“寂灭之气”包裹,海水漆黑如墨,岸边是寸草不生的焦土,连风都带着死寂的寒意。这里的“死族”生灵沉迷于“坦然消亡”,却把麻木当成“看破”。农夫们看着庄稼因干旱枯死,只是平静地说“该枯的总会枯”,不肯去远处引水灌溉;工匠们任由工具生锈腐朽,说“万物终有尽时”,连擦拭一下都觉得多余。死域的生灵个个面无表情,动作迟缓,仿佛连呼吸都觉得费力,他们拒绝生域的“生机”,说“生即是苦,死才是解脱”,却在死寂的蔓延中,让本可延续的火种彻底熄灭。
“星力显示,生域的能量如同烧得过旺的火焰,看似旺盛却在加速燃烧自己;死域的能量如同完全熄灭的灰烬,看似沉寂却再无复燃的可能。”清禾展开星符,符纸一半被生域的勃发之气灼得卷曲,上面布满了过度生长的藤蔓纹路,一半被死域的寂灭之气染得漆黑,连星符的灵光都无法穿透,“他们把‘生’与‘死’拆成了对立的轮回,却忘了生是死的延续,死是生的开端——就像草木,春生夏长是生(绽放),秋收冬藏是死(蛰伏),无死之生是透支,无生之死是断绝,生死相续,方得轮回不息。”
阿木走到生域的“续命谷”,这里摆满了插着管子的老者,他们的皮肤干瘪如纸,却被灵药强行维持着微弱的心跳。谷主“生生伯”拿着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玉瓶,正给一位老者注射:“你看,只要有这‘长生液’,他们就能一直活下去。”阿木指着窗外因过度催生而倒伏的庄稼:“强行续命,就像给将死的草木猛灌催生肥,看似保住了形,却失了神。你听,他们的灵魂早已在渴望安宁。”老者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生生伯握着玉瓶的手微微颤抖。
火灵儿来到死域的“枯寂崖”,几个死族的人正看着最后一棵古树枯死,眼神空洞。火灵儿用焚天绫点燃一根枯枝,火苗在风中跳动:“你看,哪怕是死灰,也能复燃(死中生)。这棵树的种子落在土里,只要浇水,明年就能长出新苗。”一个年轻的死族成员盯着跳动的火苗,慢慢弯腰捡起一粒古树的种子,紧紧攥在手心。
生域的首领“强生侯”穿着绣满奇花异草的长袍,头发乌黑浓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他对阿木说:“生是天地的大德!只要有一丝生机,就不能放弃!死族的人都是懦夫,不敢面对生的美好!”可当他看到因过度使用“长生液”,生域的土地变得贫瘠,再也长不出新的草木,连“长生液”的原料都快要断绝时,长袍下的脸色苍白如纸。
死域的首领“安死伯”穿着灰色的麻衣,头发胡子全白,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他平静地说:“生老病死,本是常道。强求长生,只会更痛苦。我们接纳消亡,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可当他看到生域送来的种子,在死域的焦土上竟冒出一抹新绿,而自己的族人看着新绿时,眼中闪过久违的光亮,他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不久后,死活海遭遇了“轮回劫”。生域因过度透支生机,土地彻底板结,“长生液”的原料耗尽,那些被强行续命的老者在痛苦中纷纷离世,强生侯想组织族人寻找新的生机,却发现大家早已在过度消耗中失去了劳作的力气;死域因拒绝一切生机,最后一口水井也干涸了,连维持生存的水都没有,安死伯想让族人去生域求援,却没人愿意打破“接纳消亡”的执念,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倒下。
强生侯望着板结的土地,终于扔掉了空的玉瓶:“或许……死亡并不是终点。”安死伯看着那抹倔强的新绿,第一次对族人说:“我们……去引水吧,让这颗种子活下去。”
“生不自生,赖死以存;死不独死,待生而续。”阿木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既有唤醒生机的清亮,也有安抚消亡的厚重,“强生侯,生是绽放,却需在死亡的蛰伏中积蓄力量,就像蚕蛹,破茧成蝶(生)前,需先结茧蛰伏(死);安死伯,死是蛰伏,却需为新生腾出空间,就像落叶,腐烂入土(死)后,会滋养新的萌芽(生)。”
阿木催动界源石残片,白光为生域注入“敛藏道韵”,让他们懂得“生而有节”,不再强行续命,而是将精力用于培育新的草木,让土地恢复肥力,那些自然老去的老者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白光为死域注入“生发灵机”,让他们明白“死而有续”,开始引水灌溉,收集种子播种,焦土上渐渐冒出成片的新绿,死族的人眼中有了神采。
清禾的星符在空中画出一幅“生死图”:图中四季轮回,春生是生,冬死是死,无死之春是狂长,无生之冬是死寂;人生历程,少年是生,老年是死,无死之生是偏执,无生之死是遗憾。“星力显示,轮回的至理,本是‘生死相续’——生时惜生,不贪求永恒;死时安死,不恐惧消亡。执生弃死则狂,安死忘生则寂。唯有相续,方能永恒。”
在阿木等人的引导下,生域的生灵开始“生中知死”——珍惜生机却不强行挽留,他们给将死的老者举办“归尘礼”,让他们在安宁中离去,同时用心培育新的生命,土地重新变得肥沃。强生侯看着破土而出的新苗,感慨道:“原来死亡,是为了让新生更有力量。”
死域的生灵则“死中望生”——接纳消亡却不放弃希望,他们在古树的残骸旁种下新的种子,引水灌溉,焦土变成了绿地,死族的人脸上有了笑容。安死伯抚摸着新苗的叶片,说:“原来生机,就藏在看似死寂的土壤里。”
离开死活海时,两族共同种下一棵“轮回树”——这棵树一半枝繁叶茂(生),一半枯枝苍劲(死),枯枝上竟抽出新的嫩芽,茂叶下藏着饱满的种子。强生侯说:“这树告诉我们,生离不开死的滋养,就像茂叶离不开枯枝化作的春泥。”安死伯补充道:“也告诉我们,死离不开生的延续,就像枯枝在等待新芽的绽放。”
定风号的船帆载着生死相续的道韵,清禾的星符指向星图上的“聚散海”。那里的生灵似乎困在“执着相聚”与“放任离散”的迷局中,能量场一半如密不透风的蛛网般纠缠,一半如四散的蒲公英般飘零。
“聚与散,藏着离合的玄机。”阿木望着远方,“聚是散的前奏,散是聚的序曲,执着相聚则缚,放任离散则孤,悟透离合,方能自在。”
船帆在海风中舒展,带着新的领悟,驶向又一片等待勘破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