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苏晴独自坐在招待所的房间里,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
她望着窗外北京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
自从三年前离开周凛川,她以为能在南方找到更好的生活。那个港商陈老板确实有钱,可谁能想到...
阿晴,今晚我有个应酬...
又应酬?这都第几次了?
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婚后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光鲜。陈老板靠着父辈的家产度日,实际上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他在那方面根本不行,每次都是草草了事。
黑暗中,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周凛川。那个男人虽然不解风情,但在床上却总是让她欲仙欲死。
健硕的身材,持久的耐力,还有情动时在她耳边的低喘...
该死!苏晴狠狠掐灭烟头。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陈家的重男轻女。婆婆天天念叨:
我们陈家可不能绝后!
你看隔壁李太太,都抱两个孙子了!
要是生不出儿子,就别占着位置!
每次夫妻生活都像在完成任务,结束后婆婆还要追着问:怀上了没?
直到半年前,她偶然在陈老板落在书房的外套里摸到一部陌生的手机。鬼使神差地,她划开屏幕——没有密码。
微信聊天记录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那些不堪入目的调情、转账记录,以及一张张孕肚照片,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睛生疼。更让她崩溃的是,最新一条信息是昨天刚发的b超单,清晰地写着“男胎,孕18周”。
她拿着手机,浑身发抖地站在刚从浴室出来的陈老板面前。
陈老板只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慌乱,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苏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好聚好散。”他拿起毛巾擦着头发,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处置,“给你五十万,够你下半辈子花了。这房子是我爸的名字,你就别想了。”
“五十万?”苏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因愤怒和羞辱而尖利,“我跟你三年,最好的三年!就值五十万?”这三年来,她伏低做小,应付他难缠的父母,忍受他在外面的花天酒地,最后就换来这个?
陈老板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轻蔑:“不然呢?你一个二婚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指望什么?当初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又是个军官前妻,带出去有点面子……哼,现在嘛,”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那个隆起的孕肚上,“有人能给我们陈家传宗接代了。你识相点,拿着钱走人,大家都体面。”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地快,快得让她心寒。陈家上下,从公婆到佣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迫不及待,仿佛她是一块碍眼的绊脚石,急需搬开,好让那个怀了“金孙”的新女主人登堂入室。
拿着那点可怜的、如同施舍般的“分手费”,苏晴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茫然。
南方这座城市,连同这里纸醉金迷又冰冷彻骨的生活,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动用了过去所有的人脉关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只想尽快调回北京,回到那个她曾经嫌弃“沉闷”、“没有激情”的北方城市,至少那里还有她熟悉的根基。
就是在四处奔走、托人找关系的过程中,一个曾经和她同期文工团、后来转业到地方工作的老姐妹,在答应帮她问问北京那边单位缺编情况后,隔了几天来回话,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晴儿啊,北京那边倒是能活动一下,有个文化馆的闲职……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直说。”苏晴当时正为调职的事情焦头烂额,不耐烦地催促。
“我听说……周师长,就是周凛川,他……去年又结婚了。”
“什么?”苏晴愣住了,握着电话听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周凛川再婚了?那个在她印象里冷漠、刻板、除了部队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男人,居然又结婚了?
“娶的是个纺织厂的工人,听说挺年轻的,长得也漂亮,对你儿子特别好,整个大院都说她好……”老姐妹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苏晴却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嫉妒还是不甘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她抛弃了不要的男人,不要的儿子,转眼间就被另一个女人全盘接收,而且过得似乎还很幸福?凭什么?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话来:“帮我弄到那个文化馆的职位,尽快。我要回北京。”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苏晴咬着牙,又点起一支烟。
那个占了她的位置,享受着她曾经拥有的一切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第一次见到林晚书时,她确实被惊艳到了。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站在周凛川身边,般配得刺眼。
更让她嫉妒的是周轩对那个女人的依赖。那个她生下来却懒得照顾的孩子,居然叫别人叫得那么亲热。
她凭什么...苏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凭什么拥有我放弃的一切...
想起今天在幼儿园门口受的羞辱,她狠狠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周凛川是她的,儿子也应该是她的。
那个林晚书,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小偷。
窗外,夜色深沉。
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