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塔前的中央广场上,这会儿挤满了刚从试炼里出来的学徒。大部分人身上都挂着彩,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全是灰和汗。空气里有股难闻的味道,混着血腥、汗臭和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
维洛克和奥莉薇娅排在队伍最后面,跟着人群一点点往前挪。维洛克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都快成布条了,腿上绑着的布条渗着血。奥莉薇娅站在他旁边,脸色发白,嘴唇干得裂了口子,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总算是……活着出来了。”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学徒小声嘀咕,他胳膊用木板夹着,眼神里还带着害怕。
维洛克没吭声,默默看着四周。他认出几个熟人,但更多的人没回来。
突然,整个广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中央那个最大的传送阵。
传送阵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亮得人眼睛疼。等光慢慢暗下去,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那里。
是雷奥·加布雷斯。
他样子惨极了。那身漂亮的皮甲破得不成样子,脸上糊满了血和泥,左胳膊软软地耷拉着,明显是断了。可他站稳后,第一件事是慢慢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用破袖子一点一点擦脸上的血。那动作慢悠悠的,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我的天……他撑到最后了……”
“这都没死,真是个怪物……”
人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雷奥就像没听见,看都没看旁边的人,直接朝队伍最前面走去。那边有个巫师在等他。
就在这时,一股说不出的压力压了下来,广场上彻底没声了。一个穿灰袍子的巫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高台上。他看起来挺年轻,皮肤白得不像话,眼睛黑沉沉的,看着让人发毛。
“试炼结束了。”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一眼扫过底下一群狼狈不堪的学徒,扫过雷奥·加布雷斯时有微微的停顿。继续道,“本次试炼场地为一个即将衰亡世界脱落下的世界碎片,你们所见的谢这些极端环境,只是世界在死亡前最后的哀嚎,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次经历。要是你们以后有人能当上正式巫师,去别的世界转悠,今天记住的这些说不定能救你们的命。”
说完这话,巫师就不见了,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维洛克!奥莉薇娅!”
加布里埃尔的大嗓门打破了安静。他拉着凯莱布从人群里挤过来。加布里埃尔脸上多了几道疤,走路有点瘸,但精神头还挺足。凯莱布跟在他后面,袖子少了一只,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样子。
“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加布里埃尔伸手想拍维洛克肩膀,看到他腿上的伤又把手缩了回去。
凯莱布笑了笑:“看到你们没事真好。”
“你们是不知道后面几天多吓人!”加布里埃尔声音又大了起来,脸上带着后怕,“我和凯莱布在雷暴区硬撑到第七天晚上!最后那雷打的,跟天塌了似的!”
凯莱布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最后实在扛不住了。碰上个专门玩雷的,在那天气里特别厉害,追着我们打。”
维洛克看见罗兰从登记处那边过来,他脸色发青,像是中了毒,但走路没问题。凯瑟琳在广场边上站着,看见罗兰出来,明显松了口气。
“你们俩看着也挺惨啊?”罗兰走过来,眼睛在维洛克和奥莉薇娅身上转了转,“撑到第几天了?”
奥莉薇娅平静地说:“第十天开始。元素风暴刚开始加剧我们就出来了。”
“第十天?!”加布里埃尔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在元素风暴里待过?我们第七天晚上就感觉要死了!”
凯莱布苦着脸:“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这时队伍排到维洛克了。桌后坐着的巫师学徒戴着厚眼镜,头都不抬。
“名字。”
“维洛克。”
“身份牌。”
维洛克把牌子递过去。巫师把牌子按在水晶板上,光闪了几下。
“活下来九天,256分。干掉十一个,110分。一共366分。”随即将身份牌还给维洛克道“积分已转换为学院积分。下一个。”
维洛克走到一边,心里算着账。366分,加上之前攒的,够他好好用一阵子了。
奥莉薇娅也结算完了:“我396分。”
“都不少啊。”罗兰挑了挑眉,“我熬到第六天中午,实在累得不行了。干掉一个想抢东西的,但是也中了他的巫毒,最后选择退出了。”
这时维洛克感觉有人在看他们。阿拉斯塔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身边跟着几个星火会的人。他脸上带着笑,正在听手下说话,但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动来动去。
奥莉薇娅也看见了,轻轻皱了皱眉。
阿拉斯塔听完手下说话,转过头来。“奥莉薇娅,恭喜你平安回来。”他笑着对奥莉薇娅说,然后看向维洛克,笑容淡了些,“维洛克,看来你这次收获不小。”
维洛克点了点头,没说话。
阿拉斯塔也没再多说,带着人走了。转身的时候,维洛克看见他眼神冷了一下。
“你怎么惹上他了?”加布里埃尔凑过来小声问。
罗兰嘿嘿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需要帮忙卖东西吗?”凯莱布好心问,“我认识几个做买卖实在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维洛克提起那几个沉甸甸的袋子。
“那我们先走了。”加布里埃尔搂住凯莱布,“得去喝一顿,庆祝还活着!”
罗兰也朝凯瑟琳走去:“回头见。”
等人都走了,维洛克和奥莉薇娅一起往宿舍走。太阳快下山了,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阿拉斯塔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奥莉薇娅轻声说。
“我知道。”维洛克平静地说,“先处理这些东西,然后继续我的研究。”
试炼是结束了,但麻烦才刚开始。维洛克握紧手里的袋子,继续往前走。塔楼的影子慢慢盖住了路,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