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当然是你们可笑。”
兰亭看了看剑,又看向那棵所谓的“千年老树根”,眼神讥讽:“你们每天想尽办法救儿子……想的就是这样的办法?”
“医院是小儿子找的,护工是小儿子找的,医生是小儿子联系的,钱是小儿子出的,骨髓也是小儿子在派人找,甚至抱个破树根回来,花的还是小儿子的钱。”
“从头到尾你们尽在瞎忙活,实际上一点儿有用的都没做到,被骗子骗得团团转把人当恩人,反而是处处用着小儿子,却回过头来指责人家自私自利?”
“这不好笑吗?”
曹艳芳和白永年气的呼哧呼哧喘气,皮大师也站不住了,温声问道:“姑娘,你说谁是骗子?”
兰亭看他一眼,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姑娘是你叫的?叫祖宗。”
皮大师眼角抽了抽,压下那一闪而过的怒容。
他虽年轻,但因为是师傅的门徒,走到哪儿那些人对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
这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不仅毁了他的剑,竟还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呵呵……”
气归气,人设不能倒。
皮大师笑着摇头,“刚听白先生说,你也是大师?”
“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小辈了啊,这么年轻就出来历练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小姑娘,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不能过于狂妄,你需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
“噌。”
锈迹斑斑却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剑尖指着他的咽喉。
皮大师被骇得连连后退两步!
兰亭笑意吟吟:“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说教我。”
“我说了,真要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
“祖宗。”
“……”
皮大师浑身紧绷!
也没想到兰亭竟真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白永年也被这一幕惊得瞪圆了眼睛:“干……干什么!”
“光天化日的,你还要杀人不成?”
“杀人倒不至于。”
兰亭慢悠悠地将剑尖往前递了一厘米,皮大师脖子都快绷出八块“脖肌”来了,“警告一下不知深浅的小辈而已,别见怪。”
“你,你……”
皮大师嘴角抽搐着,“呵呵,不喜欢我这么叫你,直说便是,现在的姑……年轻人都是这么有个性哈,这脾气倒是火爆的很……”
兰亭也学着他呵呵地笑:“这把剑,他们是从你这儿拿的吧?”
“我倒是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给你抹了脖子,但这把剑上头有什么猫腻,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说,你要是让这挨上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顿了顿,她补充,“它现在可就剩一只眼睛了,一只眼看东西费力,误伤你,应该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皮大师一听,瞳孔顿时收缩。
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孩儿,竟然真的知道这把剑的猫腻……
他心里清楚,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可这女孩儿到底什么来头!
白永年在一边显然还分不清状况:“白鹏飞,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竟然任由这个野丫头在这里冒犯皮大师,要是惹怒了皮大师,他一走了之,你就不用救你哥了,这是不是就真的遂了你的愿?还不赶紧让她给我退下!”
“退下?”
兰亭唇角噙着一抹笑,直视皮大师的有眼睛,“我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好,你觉得呢?”
皮大师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现在生怕激怒兰亭,万一她真给自己来一下子,连忙说:“当然……当然不好!我也觉得不好,太没有礼数。”
白永年错愕:“皮大师……”
“误会,其实都是误会!白老先生不要冲动,刚才确实是我言辞不妥。”
皮大师喉咙吞咽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方才言语间多有冒犯,是我唐突了。”
他生生忍了这口气,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祖……祖宗。”
听到这两个字,兰亭挑眉,旋即利落地收了剑。
抵在脖颈上的寒意褪去,皮大师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双腿更是酸软无力,要不是还有曹艳芳和白永年在看着,他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曹艳芳和白永年就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怒火中烧。
皮大师都被逼成什么样子了!
曹艳芳一直等她收了剑才敢再开腔,却也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万一兰亭下次把剑指她喉咙上,她可受不住,“你……小小的年纪,如此仗势欺人,你凭什么破坏皮大师给的法器!我家鹏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兰亭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低头“嘎巴”一下,竟又把剑上的另一只眼睛也给拆了!
曹艳芳惊得差点儿咬到舌头,皮大师心头猛跳!
只有他们两人能看到,最后一颗黑曜石脱离剑身的瞬间,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从剑身升腾而起,在空中盘旋嘶吼,最后不甘地彻底散去!
“咦……”
白鹏飞眉心微动。
气温好像……
又升高了一些。
尤其是,眼前好像突然宽阔明亮了,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被豁然掀开,连带着他有些压抑的心情都好像跟着舒畅了些。
曹艳芳真的快让气死了:“白鹏飞,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带来的这个野丫头这么折辱皮大师吗?!”
“哈。”
兰亭乐了,“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人给你们卖保健品吗?”
曹艳芳声音尖利:“你……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你这是对皮大师的大不敬!”
“白鹏飞,你对不起你哥一辈子,难道现在还要彻底断了你哥的生机吗!”
“呵,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兰亭冷嗤一声,满眼都是讽刺,“无能的废物承担不了自己做错事的后果,便总是喜欢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更弱小者,自己反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绑架无辜的人,好像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你们无罪。”
“可是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做错事的是你们,但是你们又不敢承认,便将这份愧疚和转嫁到别人身上,千方百计地折磨白鹏飞,试图用这样的手段,减轻自己内心深处的负罪感。”
白永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