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夕阳从工具室的窗户漏进来,把橙色的光打在贺兰时身上,他站在晚霞里,矜贵清俊,像个……好人。
“把你的东西搬一些去我那里。”
听上去很合理,黎寒商怀疑:“这糊弄得过去吗?方医生昨晚来过。”
“她不会乱说。”
黎寒商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回家搬东西吧。”
站在夕阳里的人笑着:“好。”
千丈布,根根织成。
有些变化是在潜移默化里,在悄无声息里。
没有贺兰时的允许,方医生自然不会乱说。贺园那边的人之所以会知道黎寒商生病了,是因为贺兰时想让他们知道。
贺昭的曾外祖母是神婆,她推算得很准——贺园里有很厉害的东西。
……
【老板和老板娘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同坐一车,共赴爱巢】
——来自某位有眼力见的、合格的、聪明的司机兼保镖的心理活动。
姚先生开车,把黎寒商和贺兰时送到了滨江云港。
贺兰时没有回自己家,陪黎寒商去她那边收拾东西。她倒了杯水,让贺兰时在客厅等她。
她去准备要搬去贺兰时家的东西,为了让独居的房子看上去像同居的房子,那要准备一些她的私人物品。
衣服,包包,化妆品,洗漱用品,毯子抱枕。
黎寒商喜欢买鲜花养在家里,桌上的花瓶里养着一束百合。她连瓶带花抱到地上,打算也去搬贺兰时家。
客厅的地上已经堆了一堆东西。
黎寒商忙得有些热,脸颊微微透着嫣红,问贺兰时:“还要搬什么?”
“你平时工作用的设备家里有吗?”
“有。”
黎寒商去书房拿。
她有很多相机、镜头,装了一个小箱子,刚拉到书房门口,贺兰时过来,轻轻松松抱起了箱子。
黎寒商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还要别的吗?”
“鞋子。”
“哦。”
黎寒商又跑去拿鞋子。
好乖。
要什么她都给。
黎寒商一定不知道,野兽不能随便喂,喂多了胃口会更大。
她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没顾得上贺兰时,没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贪婪。
贺兰时递给她一杯水。
她很自然地接过去喝了,杯子不是她平时用的那个,是家里待客用的。跟贺兰时刚刚用的那个杯子花纹一样。
她忽然想到:“我带一些杯子过去吧,你家的杯子不好看。”
贺兰时都依她:“好。”
“我舅妈喜欢收藏杯子,我也喜欢,我有很多好看的杯子。”黎寒商打开放杯子的柜子,很大方地说,“你挑吧。”
她分享喜好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不像平时那般宁静沉稳。
当年在酒窖里,她也是这样,跟他分享千纸鹤糖。
太久远了,只有他记得。
贺兰时看着她,几乎要移不开目光:“你帮我挑。”
黎寒商立马认真挑选起来,她蹲在柜子前,一排排看过去,给客人用,她自己用的,还有给贺兰时用的。
她给贺兰时挑了一个刻有洛基的杯子。她曾在国外看过一部电影,电影里重新虚构了洛基的来历。
洛基是光明神从自己身上剔除下来的恶骨,虽为恶骨,却身负圣光。
杯子上的刻纹很模糊,着重了洛基的牙齿。
“这个给你。”
贺兰时接过杯子,指腹摸了摸上面牙齿的纹路:“我不咬人。”
在那部电影里,只要被洛基咬过的人,都会成为他的使徒,为他作恶。
黎寒商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隐喻,只是很喜欢那部电影,很喜欢这个杯子。
“你不喜欢的话,那还给我。”她伸手去拿回来。
贺兰时抬高了手。
黎寒商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踮起脚,用另一只手去够杯子。
他忽然不动了。
她才反应过来,手指碰到了贺兰时的锁骨。她立马站好,退后两步:“我再去拿一些首饰过去。”
她转头去卧室,关上门。
你怎么能上手啊,苏简简。
她懊恼地戳了一下刚刚按在贺兰时肩上的手。是她的错觉吗?她指尖碰到贺兰时的时候,他的体温好像很烫。
贺兰时在外面喊她:“苏简简。”
“嗯?”
“阳台的多肉可以搬去我那里吗?”
黎寒商不擅长养花,阳台的几盆多肉是她心血来潮时买的。她以前也养过,但都养死了,只剩盆。
黎寒商从卧室出来:“它都快死了。”
“我帮你养活它。”
“那你搬吧。”
黎寒商刚刚没拿回来的那个杯子,被贺兰时用防撞的泡沫袋包好,装进了要搬去他那边的箱子里。
东西都收好了,天也黑了。
贺兰时给保安室打了电话,六栋的物业管家带了四个人过来,帮忙打包搬运。
滨江云港每一栋都有一个物业管家。
六栋的物业管家姓于,穿着黑色职业装,身材凹凸有致,是位漂亮又干练的年轻女士。
“黎小姐,还有其他需要搬的吗?”
“没有了,谢谢。”
“您客气了。”于女士退到门外,“祝二位新婚快乐。”
黎寒商:“……”
没对外公开啊,怎么物业管家都知道。
关上门,黎寒商问贺兰时:“于女士怎么知道?”
“领证那天,姚先生回去的时候碰到了于女士,给了她一把喜糖。”
“姚先生和于女士很熟吗?”
“于女士是姚先生的前妻。”
黎寒商一副突然吃到瓜的震惊表情。
她眼睛都更加有神了,明显生出了好奇。
贺兰时满足她的好奇心:“姚先生十八岁的时候,和于女士私奔来了澜城。”
黎寒商:“!”
天啊。
好大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