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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七,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成都平原笼罩在一片刺骨的湿冷中,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漫天雪霰。城西几处庞大的蜀军降卒营寨,如同匍匐在冻土上的沉默巨兽,唯有营中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一张张麻木、憔悴而又暗藏岩浆的脸。

全师雄所在的左厢第三营,是规模最大、也是原蜀军精锐集中的营地之一。压抑的气氛在这里已经浓稠得如同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铁锈味。饥饿、寒冷、伤病以及北军看守日复一日、变本加厉的侮辱与虐待,早已将数万降卒的忍耐力逼至极限。那根维系着表面平静的细弦,绷得吱嘎作响,只待最后那轻轻一触。

今日的劳役,是继续修葺城西那段在攻城战中损毁严重的城墙。天色未明,降卒们就被凶神恶煞的北军看守用皮鞭和呵斥驱赶出营,在寒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工地。负责监工的,正是北军马军都指挥使史彦德麾下最为跋扈的一支队伍,带队的是个姓胡的队正,此人生得满脸横肉,眼露凶光,以折磨降卒为乐,人送外号“胡阎王”。

劳作从天色微亮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期间,动作稍慢便是鞭子抽下,稍有怨言便是拳打脚踢。降卒们早已饥肠辘辘,体力在严寒和过度劳累下迅速流失,许多人只能依靠着手中的工具勉强站立,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终于,到了往常短暂歇息、分发那点聊胜于无的“朝食”的时刻。然而,今天送来的食物,比往日更加令人绝望。那所谓的“粥”,简直清得能一眼看到桶底,稀薄的汤水里漂浮着寥寥无几、颜色发黑的米粒,更多的是未曾筛净、甚至故意掺入的谷壳、沙砾和霉变的麸皮。一股浓烈刺鼻的酸腐气味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一个年纪约莫五十余岁的老卒,姓韩,原是蜀军中的一名老火头军,城破后与其他士卒一同被俘。他年纪大,体力本就不济,加之连日饥饿,此刻已是眼冒金星,端着破碗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枯叶。他看着碗里那点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他的儿子,也曾是蜀军士卒,就在城破那日,为了掩护他们这些后撤的辅兵,战死在了城墙之上。如今,他这白发人不仅未能替儿子收尸,还要在此受这等非人的屈辱!

老韩鼓起残存的勇气,颤巍巍地走向分发食物的北军辅兵,声音嘶哑地哀求道:“军……军爷……行行好……这……这粥实在没法下咽啊……能不能……给换一点,哪怕……哪怕稠一点的也行?小老儿……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那辅兵尚未答话,正在附近巡视的“胡阎王”闻声大步走了过来。他三角眼一瞪,脸上横肉一抖,不由分说,上前一脚就狠狠踹在老韩的胸口!

“老不死的东西!给你吃还他娘的挑三拣四?不想吃就给老子饿死!省得浪费粮食!” 胡队正骂声如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韩脸上。

老韩惨叫一声,瘦弱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去,手中的破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那点可怜的、散发着恶臭的霉粥泼洒在冰冷的冻土上,瞬间被尘土沾染。

这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周围所有降卒的心上!

人群顿时一阵剧烈的骚动。这老韩在营中人缘极好,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时常省下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接济更年轻的伤兵。看到他受此欺凌,几个平日与他交好、血气方刚的年轻降卒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围了上来,虽未动手,但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胡队正,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压抑已久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吗?!” 胡队正见居然有人敢围上来,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更加恼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锋指向众人,厉声吼道:“都给老子滚回去干活!谁再敢上前一步,以叛乱论处,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北军士兵也纷纷持械上前,刀锋出鞘,弓弩上弦,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了围上来的降卒,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全师雄就在不远处,他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那根名为理智、名为等待、名为对朝廷最后一丝幻想的弦,在这一刻,随着老韩被踹倒时那声痛苦的闷响、随着那只破碗碎裂的刺耳声音、随着那泼洒于地的霉粥散发出的绝望气味、以及北军那雪亮刀锋反射出的冰冷寒光,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崩断了!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等待的结果,不是被慢慢折磨致死,就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像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晋王的许诺?曹太保的安抚?朝廷的天恩?全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能指望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可能抢过来的武器!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浇灌出一条或许根本不存在,但必须去搏杀的生路!

“弟兄们——!” 全师雄猛地站直了身体,积攒了数月的愤懑、屈辱、绝望与力量,在这一瞬间化作一声如同受伤濒死猛兽般的、震彻云霄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呵斥!“这些北蛮子不给我们活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横竖都是个死!跪着死,不如站着死!跟他们拼了!杀光这些狗娘养的!抢了他们的兵器甲仗!杀出去!才有生路——!”

这一声怒吼,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饱受屈辱、压抑到极致的降卒心头!又如同一点火星,终于落入了那堆积如山、饱浸火油的干柴之上!

“拼了——!”

“杀出去——!”

“跟狗日的北蛮子拼了——!”

“为韩老爹报仇——!”

积攒了数月的怨恨、饥饿、恐惧、绝望,在这一瞬间,被全师雄这决死的呐喊彻底点燃,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拼死一搏的、近乎疯狂的勇气!怒吼声如同山呼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劳役场地,甚至传遍了邻近的营寨!

降卒们赤手空拳,或抓起地上的石头、木棍、甚至冻结的土块,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些措手不及的北军看守!积压的怒火赋予了他们惊人的力量和速度,那是一种源于绝望的、毁灭性的力量!

那胡队正首当其冲,他惊恐地看到刚才还麻木顺从、可以随意打骂的降虏,瞬间变成了面目狰狞、眼泛红光的复仇恶鬼!他还没来得及挥刀砍杀,就被几个状若疯虎的降卒扑倒在地,拳头、石头、甚至牙齿,如同雨点般落下,瞬间就将他那嚣张的气焰和生命一同淹没在愤怒的浪潮中。惨叫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场面彻底失控!混乱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

北军看守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事发太过突然,且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他们被汹涌的人潮冲得七零八落,阵型瞬间崩溃。单个的北军士兵陷入降卒的汪洋大海之中,刀剑虽利,却难敌四面八方涌来的疯狂攻击。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怒吼声、哭嚎声、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成一片,将这处城墙工地瞬间化作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全师雄如同猛虎出柙,他夺过一名北军士兵的腰刀,反手将其砍翻,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感到一种久违的、释放般的快意。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一边砍杀,一边振臂高呼:“抢了他们的兵器!烧了他们的营寨!往北走!去绵州!那里有山!有城!有活路——!”

他的亲信们,以及那些早已在暗中串联好的中下层军官,此刻趁乱奋力抢夺北军的武器甲胄,并点燃了附近的营帐和辎重。浓烟滚滚而起,火光映照着无数张疯狂而决绝的脸。他们按照事先模糊规划的路线,裹挟着大量被煽动起来、已然杀红了眼的降卒,如同一股失控的、毁灭性的洪流,冲破北军仓促组织起来的、零星的拦截,向着成都北面的绵州方向,溃涌而去!沿途所过,凡是遇到小股北军或官府的抵抗,便是一阵疯狂的冲杀,抢夺更多的武器和马匹,队伍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声势越来越骇人!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伴随着滚滚浓烟和溃卒的哭喊,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了成都。

城西,王全斌行辕。

“报——!大帅!不好了!城西左厢降卒营大规模炸营!全师雄带头作乱,杀了我看守官兵,抢夺兵器,焚毁营寨,正往绵州方向流窜!” 一名浑身浴血、盔歪甲斜的军校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堂,声音带着惊恐的哭腔。

正在与崔彦进、王仁赡商议如何进一步“施压”的王全斌,接到急报,先是一惊,从座椅上豁然站起。但随即,他脸上那瞬间的惊愕,迅速被一种狰狞而得意的笑容所取代,仿佛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落入陷阱。

“好!好!果然反了!某就知道这些蜀虏养不熟!史彦德、崔翰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区区降卒都看管不住?废物!” 他先是假意斥责了一句,随即立刻下令,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传令!命史彦德、崔翰即刻点齐本部兵马,给老子追!剿灭这些叛匪!告诉他们,晋王殿下看着呢!此战务求全功,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叛贼,给老子斩尽杀绝,一个不留!首级筑成京观,以儆效尤!”

他心中盘算的,根本不是如何平息叛乱、减少损失,而是如何将这“平定叛乱”的功劳牢牢抓在手中,如何借此向朝廷(尤其是向晋王和宋王)证明,他王全斌的“雷霆手段”才是稳定蜀地的唯一良方,并顺势参劾曹彬“纵容姑息”、“治军不严”,以致酿成此等大祸!

崔彦进眼中精光一闪,补充道:“大帅,还需立刻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奏明降卒冥顽不化,悍然叛乱,我北军将士正在奋力平乱!要将这‘叛乱’的定性,坐实了!”

“对!对!立刻去办!” 王全斌连连点头。

城东,曹彬帅府。

“大帅!紧急军情!城西降卒营大规模哗变!全师雄为首,已杀散看守,夺取兵器,数千人正往北逃窜,北军史彦德部已出兵追击!乱军所过之处,烽烟四起!” 曹珝快步闯入,语气急促,脸色凝重。

曹彬猛地从那张巨大的地图前抬起头,尽管早有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日夜期盼能避免这一刻,但听到消息确认的这一刻,他的心还是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窟。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在那位晋王殿下的“殷切期望”和王全斌的疯狂逼迫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他仿佛能听到,那数万被逼到绝境的降卒,在发出最后的、绝望而暴烈的嘶吼。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锐利如鹰隼般的清明与决断。

“传令!”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瞬间驱散了堂内因噩耗带来的慌乱气氛。

“第一,我军即刻起进入最高临战状态!四门紧闭,加双岗,弩手上墙!所有将士,甲不离身,兵不离手!严防叛军流窜冲击我防区,更要严防北军借‘平叛’之名,行挑衅甚至攻击之实!”

“第二,派出所有能动用的斥候、探马!分三路,一路严密监视叛军动向、规模、路线、士气;一路紧盯北军所谓‘平叛’部队的动向、战术、以及……他们是否滥杀无辜;第三路,立刻前往绵州及周边州县,探查地方官府和百姓反应,评估局势!”

“第三,立刻起草奏章,以八百里加急最快速度,直送东京枢密院,并抄送宋王殿下!奏报蜀中降卒因北路军主帅王全斌、监军王仁赡等苛虐无度、克扣粮饷、肆意凌辱,以致激起大规模哗变之事!言明我东路军已严加戒备,防止事态扩大,并将视情况介入,保护百姓,平定真正危害地方之乱匪!”

他顿了顿,走到门口,望着城北方向那隐约可见的、因焚烧而产生的滚滚黑烟,语气沉重而坚定,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无奈和不得不战的决绝:

“祸乱已起,如疫病蔓延!王全辈欲借此邀功,必行酷烈之事,只会逼得更多走投无路者附逆!我等不能再坐视!命令前军指挥使张延翰,点齐五千马步军,做好准备!一旦叛军威胁重要州县、屠戮百姓,或北军‘平叛’不利、反使乱局扩大,我军即刻出击!不以杀伐为目的,而以抚剿结合,尽快扑灭烽火,安定地方为首要!”

“是!” 曹珝及麾下将领轰然应诺,立刻分头行动。整个城东军营,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而肃杀地运转起来。

绵州,刺史府。

绵州,位于成都平原北部边缘,是北上金牛道的重要节点。当成都降卒营炸营、全师雄率众北窜的消息传来时,整个绵州城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刺史赵崇韬,原是后蜀官员,投降后留任。他此刻在府衙内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声势浩大、据说已杀红了眼的叛军正朝绵州而来;另一边,是成都两位大佬态度不明,王全斌凶名在外,曹太保远水难解近渴。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赵崇韬搓着手,脸色惨白,对着麾下寥寥几个属官和本州团练使,声音都在发抖,“城中兵微将寡,如何抵挡得住那些亡命之徒?若是闭城不纳,恐遭屠戮;若是开门……这从逆的罪名……”

属官们也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人主张紧闭四门,死守待援;有人觉得不如暂避锋芒,弃城而走;还有人暗中盘算,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与此同时,消息也在绵州城内不胫而走,引发了百姓的极大恐慌。

“听说了吗?成都的降兵反了!好几万人!正往我们这边杀过来!”

“天爷啊!这刚消停几天,怎么又打起来了?”

“说是被北边的官军逼反的,没活路了……”

“这可怎么办?咱们绵州城小兵少,哪里挡得住?”

“听说带头的是原先蜀国的全将军,也不知是凶是煞……”

“唉,这兵荒马乱的,咱们小民百姓的活路在哪里啊……”

市井之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许多人家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往乡下或山里避难。城门附近挤满了打探消息和试图出城的人群,秩序一度濒临失控。

就在这混乱与犹豫之中,全师雄率领的叛军先头部队,已然如同旋风般卷到了绵州城下!这些人衣衫褴褛,大多面带菜色,但许多人手中拿着染血的兵器,身上穿着抢来的、不甚合体的北军号衣,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和复仇的火焰,队伍杂乱却充满了一股破罐破摔的悍勇之气。

面对紧闭的城门和城头稀疏的守军,全师雄勒住抢来的战马,他深知自己这支队伍疲惫不堪,缺乏攻城器械,强攻绝非上策。他命人将抓获的几个北军俘虏押到阵前,当众砍杀,血淋淋的首级被抛向城下。随即,他亲自策马来到一箭之地外,运足中气,向城头喊话,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悲愤与力量:

“城上的听着!某乃原蜀崇仪使全师雄!非是某等要反,实乃王全斌老贼不给我等活路!克扣粮饷,以猪狗之食辱我!动辄打骂,视我如草芥!更有晋王赵光义,暗中纵容,欲以我等人头染其朱紫!今日之举,实乃官逼兵反,不得不反!”

“绵州父老!尔等皆曾是我蜀中子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王师……不,看着那些北蛮子,将我蜀中子弟赶尽杀绝吗?!”

“打开城门!我等只取官府库藏,补充粮草器械,绝不骚扰百姓!若肯相从,共抗暴虐,便是兄弟!若不相容,休怪某手中钢刀无情——!”

他这番话语,半是控诉,半是威胁,更是煽动。城头上的守军,大多也是本地人或是原蜀军改编,听着全师雄血泪俱下的控诉,看着城下那些形容凄惨却目光凶狠的同袍,许多人握兵器的手都开始颤抖,士气低落,根本无心恋战。

刺史赵崇韬在城楼上,听得心惊肉跳,看得面如土色。他见叛军势大,且城中军民显然已无战心,又听得全师雄承诺不扰民,心中那点抵抗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在属官和团练使“暂避锋芒”、“以待王师”的劝说下,他长叹一声,颓然下令:“开……开城门吧……让他们……让他们过去……切勿激怒他们……”

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全师雄见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自己赢得了第一个喘息之机。他立刻率军涌入城中,第一时间控制府库,抢夺粮草、兵器、铠甲,并将库中钱财部分散发给麾下士卒以激励士气,部分则用来招募城中那些对北军同样心怀不满的溃兵、游侠乃至活不下去的贫民。同时,他再次严令部下,不得抢劫普通商户百姓,违令者斩!

尽管仍有零星的抢掠事件发生,但相比于北军在成都的暴行,全师雄部队在绵州的纪律,已然算是“克制”。许多走投无路的绵州本地青壮,以及一些对北军统治深感恐惧的原蜀地低级官兵,在“官逼民反”、“共抗北蛮”的口号煽动下,纷纷加入队伍。全师雄的队伍在绵州得到了宝贵的补给和兵员补充,声势更加浩大,他遂在绵州打出“兴蜀将军”的旗号,正式宣告起义!烽火,自此由绵州点燃,迅速向着周边州县蔓延开去!

成都城内。

当降卒炸营、绵州失陷、全师雄树起“兴蜀”大旗的消息接连传来时,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权更迭的城市,再次被抛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恐慌的漩涡。然而,与官府的慌乱不同,市井坊间,百姓们的反应则更为复杂。

茶馆酒肆中,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人们交换着各种来源不明、真假难辨的消息,脸上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听说了吗?全师雄反了,占了绵州!”

“唉,这日子刚有点盼头,怎么又乱起来了?”

“还不是被逼的!我有个远房亲戚在降卒营里当差,偷偷捎信出来,说北边那些军爷,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那吃的,猪狗都不碰!”

“王招讨也太狠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曹太保倒是仁厚,可惜……管不了西边的事啊。”

“听说全师雄在绵州,只抢官库,不扰百姓,还开仓放粮了?”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敢乱说……”

“这仗要是打大了,咱们成都还能安稳吗?粮价怕是又要飞涨了……”

一种普遍的悲观情绪在蔓延,人们对未来的生计充满了担忧。但在担忧之下,一种对北路军暴行的普遍反感,以及对全师雄这支“被逼反”的队伍某种程度上的隐秘同情,尤其是在对比了曹彬与王全斌的作为之后,如同地下的暗流,在成都百姓的心底悄然涌动。全师雄的名字和“官逼兵反”的故事,在街头巷尾被不断讲述、加工、传播,一种无声的民意,正在这恐慌的表象下悄然形成。

而在成都的东西两座大营中,两位统帅的反应,已然决定了这场刚刚掀开的叛乱,必将以更加惨烈的方式,席卷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王全斌磨刀霍霍,欲以万颗人头铸就功勋;曹彬则忧心忡忡,试图在杀戮与安抚之间,寻找到那条拯救蜀地于水火的、渺茫的窄路。

烽烟已起,血色漫卷,蜀地的天空,再次被战火与悲鸣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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