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博渊深夜傻笑摸孕肚的事,江黎黎默契地没有戳破。
只是第二天早上,看着某人眼下淡淡的青黑,和偶尔飘向她腹部那欲言又止、暗含激动的眼神,她忍不住低头,肩膀微耸。
这铁血硬汉的反差萌,有点顶。
周倩被调走的余威尚在,家属院表面风平浪静。
江黎黎乐得清闲,除了偶尔接待上门咨询的军嫂,便是翻看医书,整理一些适合这个时代的简易急救知识和孕期保健要点。
她深知,要想在这里真正立足,仅靠陆博渊的庇护和偶尔展露的医术还不够。
她需要更系统、更权威地建立自己的“专业”形象。
机会很快来了。
师部卫生所组织了一次面向全体军属的“夏季常见病预防及急救常识”讲座。
地点就在家属院中央的空地上,搬了几张长条凳,拉了个横幅,气氛倒也热烈。
主讲人是卫生所的赵医生,四十多岁,戴着眼镜,表情严肃,是军区医院调过来的正经科班出身。
他对江黎黎这个靠着“土方子”和“运气”在家属院声名鹊起的年轻女人,颇有些不以为然。
讲座开始,赵医生照本宣科,讲着中暑、腹泻的常规处理方法。
底下坐着的军嫂们,有的认真听,有的则在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些老生常谈不太感兴趣。
赵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不悦,目光扫过人群,恰好落在坐在后排,正低头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江黎黎身上。
他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后面那位女同志,”他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快,“开会要认真听讲,在下面写写画画,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江黎黎身上。
江黎黎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合上本子。
那上面是她根据赵医生讲的内容,快速记录的一些更直观的图解和补充要点。
“赵医生,”她声音清亮,不卑不亢,“我在记录,以便会后和嫂子们更清楚地讲解。”
“讲解?”赵医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丝讥讽:
“你一个……家属,懂什么讲解?不要以为自己碰巧治好了几个人,就真当自己是医生了!医学是严谨的科学,不是儿戏!”
这话可谓相当不客气,带着浓浓的轻视和职业优越感。
场下的军嫂们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刘嫂子等人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想开口帮江黎黎说话,却被她用眼神轻轻制止。
江黎黎缓缓站起身。
她个子高挑,虽然穿着宽松的衣裙,但脊背挺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赵医生,”她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医学的确是严谨的科学,所以,才更应该用清晰易懂的方式,让每一位可能面临危险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处置,而不是死记硬背枯燥的条文,您说对吗?”
赵医生被她反问得一噎,脸色更难看了:“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江黎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在赵医生眼里,格外刺眼。
她目光扫过在场面露担忧和好奇的军嫂们,最终落回赵医生脸上,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那么赵医生,请问,如果一名三岁孩童被异物卡住喉咙,面色青紫,无法呼吸,在无法立刻送到医院的情况下,按照您刚才讲的‘严谨科学’,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赵医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当然是立刻想办法取出异物,或者尽快送医!”
“怎么取?”江黎黎追问,语速加快,“用手抠?拍背?等着孩子窒息?”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连珠炮。
“如果异物卡在气道深处,拍背无效,手抠不出,送医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孩子断气,这就是您所谓的严谨科学?”
赵医生被她问得额头冒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那套理论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确实没有讲过具体、有效、能在黄金几分钟内救命的实操方法!
场下的军嫂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赵医生的眼神带上了怀疑。
江黎黎没有停止,她转向众人,声音清晰地说道:
“面对那种情况,有一种方法,叫做‘海姆立克急救法’。可以从背后环抱患者,冲击腹部,利用肺部残留气体形成气流,冲出异物。这种方法,在国外已经经过验证,能有效抢救气道异物梗阻的患者!”
她边说,边简单做了个手势。
虽然只是粗略演示,但那清晰的思路和言之凿凿的“国外验证”,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赵医生脸色涨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胡说八道!什么海姆……什么法!我听都没听过!你从哪里看来的野路子?简直是在误导群众!”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江黎黎。
“是不是野路子,能不能救人,实践自然会证明。”江黎黎丝毫不惧,目光锐利地迎上他,“总比某些人,只会空谈理论,面对紧急情况却束手无策要强。”
“你!”赵医生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冲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插了进来:
“江医生!江医生!不好了!我家铁蛋……铁蛋他卡住了!喘不上气了!”
一个年轻媳妇连滚带爬地冲进会场,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面色已经发绀的小男孩!
孩子双眼翻白,小手无力地抓挠着脖子,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真的出事了!
所有人哗然!
赵医生也惊呆了,看着那孩子的情况,一时竟僵在原地,他脑子里那些“严谨科学”的条文,此刻一片空白!
“让我看看!”
江黎黎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时机巧合得如同命运的安排一样,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