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看着远去的汽车,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啐了一口:
“好个霍锦惜!给脸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矿山的探查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几个身份神秘、气息冷峻的人悄然抵达长沙,直接找到了张启山。
他们是张家本家的人。
没有多余寒暄,对方出示了信物,直接要求接管矿洞深处发现的、与张家核心秘密相关的物品。
张启山看着那些熟悉的纹饰和指令,心中了然,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他亲自带队,配合本家人深入矿洞,将那些刻满古老符文、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青铜器和玉琮等物一一取出、封装、运走。
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
看着本家人带着东西消失在夜色中,张启山站在空旷的矿洞口,心情复杂难言。
这座矿山牵扯了太多精力,牺牲了那么多弟兄,最终的核心却依旧归于那个将他驱逐的家族。
他沉默良久,最终下令:“矿山封锁,所有部队,撤回。”
裘德考几乎第一时间就得知了矿山被张启山突然封锁并撤离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那矿洞里的东西或许是他梦寐以求的!
张启山这边针插不进,他只好再次将目标转向了霍锦惜。
这一次,他不再迂回,直接登门霍府,摆出了强硬的姿态。
客厅里,裘德考看着对面慵懒靠着软枕、小腹隆起的霍锦惜,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霍当家,近日长沙颇不太平啊。听说霍家的生意也受了些损失?真是令人遗憾。”
霍锦惜指尖轻轻拂过茶盏边缘,眼皮都懒得抬:
“劳裘德考先生费心,一点小麻烦,霍家还处理得了。”
“呵呵,霍当家巾帼不让须眉,自然能处理。”裘德考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不过,我听说张启山突然从矿山撤军了?真是奇怪,之前不是投入很大力气吗?莫非……是找到了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者说,被人‘拿’走了?”
他紧紧盯着霍锦惜,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信息。
霍锦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茫然:
“哦?有这事?我近来身子重,很少过问外间事务。矿山的事,裘德考先生恐怕问错人了吧?该去问张启山才对。”
裘德考一噎,强压下火气,继续试探:“霍当家说笑了,谁不知道您与张启山关系匪浅……
这长沙地界上,有什么能瞒过您的眼睛?那矿洞里的东西,非同小可,若是流落出去,恐怕会引起大麻烦。我们或许可以合作,确保它的‘安全’?”
“合作?”霍锦惜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裘德考先生,我是个生意人,只对看得见摸得着的买卖感兴趣。您说的什么矿洞、什么东西,太虚无缥缈了。至于麻烦?”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我现在最怕的麻烦,就是不能安心养胎。其他的,没兴趣。”
裘德考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句句敷衍,字字推脱,心中怒火升腾,语气不由带上了威胁:
“霍当家,有些东西,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它可能带来灾难,也可能带来……巨大的机遇!错过了,恐怕后悔莫及!”
霍锦惜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
“裘德考先生,这是在威胁我?我霍锦惜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若是没别的事,恕我不便久陪,该喝安胎药了。”
她直接端茶送客。
裘德考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铁青地站起来,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咬牙道:
“既如此,希望霍当家将来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说完,愤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霍锦惜眼中的慵懒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交替前行。
霍锦惜的产期愈发临近,霍府内外戒备森严,如同铁桶一般!
张启山来霍府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有时是借着询问之前军需合作款项的由头,
有时提及城内治安部署并刻意强调已加强对霍家产业周边的巡逻,
有时甚至只是送来一些稀罕的、据说是“底下人孝敬”的温补药材,放在门房便走。
每一次,他都板着一张脸,语气公事公办,绝口不提其他。
霍锦惜也从不亲自见他,只让管家出面接待。
东西,若是普通的便收下,若是过于贵重或敏感的,便原封不动退回。
虽未见到霍锦惜,但关于霍锦惜的消息总会通过各种渠道送到他案头。
两人隔空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的默契。
但张启山的车队每次离开后,霍家外围那些来自不同势力的眼线总会悄无声息地减少一批。
丫头的身子一天天见好,已经能在丫鬟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慢慢散步了。
二月红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生怕有一点点闪失。
陈皮看着师父师娘感情愈深,心里既高兴又更加愧疚。
他往外跑得更勤了,拼命地打探各种消息,特别是关于日本人和那个洋人裘德考的,想着将功补过。
他有时会远远望一眼霍府的方向,心情复杂难言。
他虽依旧是红府和码头两头跑,但路线开始变得有些不固定,时常会“顺路”绕到霍府所在的街区。
有一次,霍锦惜在丫鬟搀扶下,难得地在府门外的小花园透气晒太阳。
陈皮骑着车路过,猛地刹住,远远看着。
阳光洒在她身上,柔和了那份平日里的锋利,孕肚高高隆起,让她看起来有种奇异的脆弱感。
陈皮捏着车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闷,还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他想起自己差点害死师娘,想起这女人救师娘时冷酷又有效的交易,想起她射向自己的刀片和现在的样子……
他猛地蹬车,飞快地骑走了,像被什么追着似的。
隔了几天,他在码头撞见几个小混混想讹诈一家与霍家有生意往来小商铺,鬼使神差地,他上去三拳两脚把人揍跑了,还恶声恶气地警告:
“再敢来这条街惹事,腿打断!”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黑着脸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