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君，是神女！转世成神女了！”
“说是来帮咱们穷人自己救自己的……”
“还别说……那‘圣水’我娘用了，还真有用了……”
“嘘……小声点，官府不让乱说这些……”
流言如同瘟疫，在底层民众中悄然蔓延。
对现实的不满，对未来的迷茫，使得这种带有“自救”色彩和“神性”寄托的预言，很容易就在某些群体中引起共鸣。
一些小型、隐秘的聚会开始在贫民区、城外破庙等地出现。
他们共享着“圣水”，交流着彼此听来的关于“圣女”的零星“神迹”，一种共同的信仰和归属感在慢慢形成。
与此同时，这些分散各处的“种子”，也如同叶冰裳延伸出去的触角，将市井中收集到的各类信息，通过复杂的渠道，源源不断地汇总到静园。
叶冰裳坐在书房内，翻阅着这些密报。
“质子近日仍深居简出，偶有乌鸦盘旋其宫室之外。”
“有宫人见质子于深夜独自立于庭院，良久不动，形如槁木。”
“叶府二小姐叶夕雾似对六殿下纠缠更甚，曾于街上拦阻殿下车驾。”
一条条信息，勾勒出盛京水面下的暗流。叶冰裳仔细分析着，尤其是关于澹台烬和萧凛的部分。
她知道，自己播撒的信仰种子还在萌芽阶段，远未到能影响大局的地步。
“主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117看着那些关于“救世教”传播情况的汇报，还是有些担忧，
“这规模扩展得比预期快，会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风险与收益并存。”叶冰裳冷静地道，
“目前他们传播的内容还很模糊，并未直接煽动叛乱，官府未必会立刻重视。即便注意到了，首先查到的也是那些浮在表面的‘讲故事’的孩子，很难追溯到静园，更不用说我了。”
她早已做好了断尾求生的准备，这些被派出去的孩子，固然珍贵，但若是暴露，也只能舍弃。
她要的，就是在官方力量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地将这信仰的根系扎得更深，更广。
当某一天，她需要登高一呼时，台下不至于空无一人。
她站在静园的高处，眺望着远方京都的方向。那里，有她需要应对的萧凛和叶夕雾，有她意图接近的澹台烬。
而在这里，在静园，她则经营着属于自己的暗线力量。
明暗交织，方能成事。“救世教”……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她拿起一份关于澹台烬的密报，指尖轻轻点着“乌鸦”二字。
看来，那位未来的魔神，对她的“兴趣”并未减少。这很好。
“救世教”的星火在盛京的阴影角落悄然蔓延，如同苔藓在潮湿的墙根下无声生长。
那些被派出去的少年，在叶冰裳通过密信传递的“神谕”指导下，行事越发谨慎老练。
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口头传播，开始利用叶冰裳提供的少量资金和物资，进行一些小范围的“慈善”活动。
流言在口耳相传中不断被加工、神化，“腾蛇圣女”逐渐从一个模糊的预言符号，变成了许多绝望之人心中隐约的期盼。
一些小型的秘密聚会点开始固定下来，形成了最初的信徒圈子。他们共享着对圣女的信仰，彼此扶持，隐隐有了些互助团体的雏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此规模的暗中活动，即便再谨慎，也不可能完全避开官府的耳目。
这日，叶冰裳正在静园书房内，听嘉卉汇报黑市“凝香露”的账目，一份加密的密报被悄无声息地送了进来。
叶冰裳展开一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密报来自安插在京兆尹府衙附近的一名“杂役”，内容简洁却沉重：
京兆尹已接到数起关于“妖言惑众”、“聚众密会”的匿名举报，虽未明确指向“救世教”，
但已下令各坊市暗中排查，尤其关注近期出现的、宣扬“神怪救世”言论的生面孔。
“主人，怎么办？”117立刻紧张起来，
“官府开始注意了！要不要让外面的人先停下来，避避风头？”
叶冰裳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冷静得可怕：
“停下？现在停下，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而且更容易引起怀疑。”
她沉吟片刻，果断下令，“通知下去，明面公开传播活动停止，转入更深的地下。现有信徒圈子进行内部清洗，排查任何可疑或不够坚定的成员，必要时……动用‘静默’手段。”
嘉卉领命，立刻下去安排。117却有些不解：「‘静默’？」
叶冰裳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让一个人安静，有的是办法！”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盛京的暗流似乎瞬间平息了许多，那些活跃在街头的“故事”消失了，秘密聚会也变得更加隐秘。
京兆尹的衙役果然捣毁了两处位于贫民区的聚会点，抓了几个正在讨论“圣女降临”的底层民众。
一番拷打审问，也只得到些支离破碎、来源不明的传说，最终以“妖言惑众”之名打了板子关押了事，并未能深挖下去。
京兆尹府认为已遏制了“歪风邪气”，排查力度减弱。
叶冰裳从静园悄悄回府，正准备从后角门溜回自己院落，却在前院的抄手游廊下撞见了正要外出的叶泽宇。
他穿着一身骚包的宝蓝色锦袍，腰缠玉带，手里晃悠着一个金丝绣线的钱袋，哼着小曲，心情颇佳的样子。
“哟，冰裳妹妹回来了？”叶泽宇瞥见她，脚步顿了顿，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这是打哪儿来啊？整日里神神秘秘的。”
叶冰裳停下脚步，垂眸敛衽，语气恭敬而疏离：“见过大哥。只是去城外寺庙上了炷香，求个心安。”
“上香？”叶泽宇嗤笑一声，走上前，用扇子轻轻挑起叶冰裳的下巴，动作轻佻，眼神却并无多少淫邪之意，更多的是某种漫不经心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