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寒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住越银欢,仿佛要从她脸上挖出所有真相。
越银欢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心中暗喜
越倾歌教她的这番话,居然真的管用了!
她立刻收敛了那丝慌乱,演得愈发卖力,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抬手轻轻擦着眼角,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了
:“我……我还梦见那老者说,我腹中的孩儿,是百年难遇的吉星,是特意挑中了我,才匆匆托付在我腹中的……”
她垂着眼,语气里满是悲戚与无助,指尖轻轻抚上小腹
:“老者说,吉星是为了能在明年开春降生,才急着寻了母体,就是想早日为你们国家带来繁荣昌盛的吉兆。
可他……他最是圣洁,容不得半点污点
如今外面那些关于我未婚先孕、德行有亏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污了我的声名,也辱了他的祥瑞……”
她吸了吸鼻子,抬眸望着太子,眼中满是绝望与恳求
:“老者特意叮嘱,若是不能尽快将这些流言蜚语彻底压下,让我名声清白,这腹中的孩儿……这腹中的孩儿便会保不住!”
说到此处,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若是惹得吉星大怒不悦,甚至……会祸及太子您啊!”
沈惊寒盯着她泪眼朦胧的脸,眸中惊涛骇浪尚未平息,心底却已信了七八分。
第二张弓的秘辛,绝非外人能知晓
那是他们皇室世代相传的核心机密,第一张弓象征开国先祖,镇国定邦;
第二张弓代表现任君主,维系国运
每任帝王登基前,都需携皇后,亲自到宗庙参拜这两张弓,行跪拜大礼,以此承接国运。
可从未有记载说第二张弓会开裂,也无人敢提及这等不祥之兆。
他心知肚明,那第二张弓本就与国运、君主紧密相连,若真有开裂之事,必然是国逢大劫、君遇大难的先祖警示,绝无半分虚妄。
越银欢既能道出这等连皇室旁支都无从知晓的隐秘,绝非随口编造那般简单。
如此一来,那“吉星托世”的说法,便也由荒诞变得可信起来。
难道,他的第一个孩子注定要出生于她的腹中?
沈惊寒面上缓缓换上一副温柔神色。他抬手轻轻拭去越银欢脸颊的泪痕,随即缓缓抚上她的小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你不必这般担忧,也别哭了,既然是吉星特意托梦,选了你做母体,那这孩子便是我们两国的祥瑞,我定会好好护着你们母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先前只想着你即将嫁我,和亲队伍里都是自己人,便没过多干涉那些闲话,竟没想到会惊扰了吉星,让你受了这般惊吓。
你放心,一切交给我,不出三日,定让那些流言彻底消失,绝不让半分污名再累及你和孩子。”
不论如何,越银欢能说出这种旁人都不知的秘密,他就不能小看她,
而且,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现在又有了托梦一说,鬼神之事玄而又玄,他自然不能轻视了……
宁可信其有!再说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吉星,对于他日后登基也只有利没有弊,
越银欢望着他眼中真切的温柔,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暖意,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她能清晰察觉到,沈惊寒此刻的关切绝非伪装,他对“吉星托世”的说法,竟是深信不疑。
看来图望果然对吉星看中!
只要沈惊寒认定这是吉星,定会将她和孩子视作珍宝,暗中加派人手保护自己。
往后,她再也不必担惊受怕,怕那些不明势力的暗害,怕腹中孩子有半分闪失,
她吸了吸鼻子,含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有惊寒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越银欢垂下眸,如此想来,越倾歌此番确实是在帮她
若不是那番关于“第二张弓”的说辞,沈惊寒绝不会如此轻易松口,更不会这般重视她腹中的孩子。
可这份帮助背后,却让她愈发忌惮。
越倾歌身在大越,究竟是如何得知这等秘辛?
她手中到底还握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筹码?
这份能力太过惊人,也让越银欢的心中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翌日
和亲队伍整装待发时,往日里私下窃窃议论平宁公主怀孕流言的声音,竟已销声匿迹。
退伍上下,无论是侍卫还是宫人,皆讳莫如深,眼神躲闪着不敢多言,仿佛那是天大的禁忌。
越银欢的车驾刚停靠在队伍前列,便见几个身着劲装、神色肃然的侍从悄然围了上来,沉默地守在车辕两侧,腰间佩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遭,一看便知是太子心腹。
紧接着,又有一位衣着得体、举止沉稳的图望女官走上前,对着车驾恭敬行礼
:“奴婢奉太子之命,前来贴身伺候公主,护公主周全。”
越银欢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那些守在车旁的侍从,又看了眼立在帘外的女官,眸中悄然染上一抹笑意。
她万万没想到,沈惊寒动作如此之快,转眼便给她加派了如此多的人手。
随她一同从宫中出来的贴身丫鬟见此情景,也满脸欢喜压低声音笑道
:“公主,您瞧!太子殿下对您可真是上心。这些人都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亲信,能派来护着您,
足见殿下有多看重您,还有您腹中的小皇子呢!
往后您在东宫,再也不用怕有人嚼舌根了!”
“嗯。”越银欢轻轻应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心中愈发得意。
她抬手轻轻抚上小腹,指尖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雀跃。
先前她还忧心忡忡,怀着身孕远嫁图望,即便能借孩子稳固地位,往后在后宫之中,也少不得要与那些莺莺燕燕明争暗斗,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可如今有了“吉星”这个名头加持,一切都不一样了。
谁敢对她腹中的吉星动手脚?便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妃嫔敢生出歹念,太子也定会第一个饶不了对方
毕竟,那可是关乎国运的祥瑞。
这般想着,越银欢的眼神渐渐变了。她不再是昨日那副戚戚然的模样,眸中翻涌着难以掩饰的野心。
等抵达敌国都城,凭着腹中吉星,她定能宠冠后宫;待太子登基为帝,她便是最受尊崇的贵妃;
再过几年,她暗中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再寻个时机,除掉越倾歌,届时,后位便非她莫属。
越倾歌的马车里
清芷脸上难掩喜色,语气里满是钦佩
:“公主,您真是料事如神!如今送亲队伍里,关于平宁公主的那些流言蜚语,已被沈惊寒亲自下令压得干干净净,再也没人敢私下议论半句了。”
越倾歌正手持书卷翻看,闻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只轻“嗯”了一声,便继续垂眸看书,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不多时,希云也掀帘而入,压低声音
:“公主,再过几日,队伍便要抵达望沙关,再往前走,就是图望的地界了。”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上
:“方才,我收到了哥哥的密信,他说……想在抵达边境前,与公主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