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姜伯伯,我这一次主要就是要介绍他们两位给你们认识的。” 云妙妙拖长了语调,杏眼流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故意卖了个关子。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原本落在我与祖同光身上那带着审视与好奇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到她身上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这位……”她先指向祖同光,声音清脆,“是祖同光大哥,我同学菁芝的亲哥哥。这一次他们家出了点状况,同光大哥专门到北全来工作的。爹,你们公司里缺不缺经理主管之类的岗位?给祖大哥安排上一个呗,他人可能干了!”
听到云妙妙这番“安排”,我与祖同光都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意外与一丝措手不及。祖同光更是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显然妹妹菁芝并未提前告知她会有这一出。
云鹤飞听见自家女儿如此“大包大揽”,毫不客气地替人求起职来,也微微有些意外,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只得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一旁的妻子和姜家父子一眼,眼神中带着歉意,然后转向祖同光说道:“原来是菁芝的哥哥,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能有什么话好说?工作的事情,下来你找你卢叔,让他看看哪个部门合适,先安排起来。”
祖同光坐在桌旁还有些发懵,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甚至有些不真实。倒是被身旁的祖菁芝用手肘轻轻挤了挤,又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方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对着云鹤飞深深一揖:“多谢云总!”
祖同光坐下后,脸上还带着几分感激与局促。云妙妙则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清了清嗓子,又伸出手指向了我。
“爹、娘、姜伯伯、姜大哥,我这位莫大哥,可就更了不得啦!”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崇拜与自豪,“他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高手!真正的武道高手!在古川的时候,莫大哥便曾经出手救助过我们一次,把那些坏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一次我们乘飞机回北全,航班差点出事,吓得大家魂飞魄散,也是莫大哥临危不乱,硬是排除了飞机故障,拯救了我们整个航班几百号人的性命!”
云妙妙伸出纤细的手掌,白皙的手指握成小拳头,然后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言语间对我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称道。
餐桌上,除了一同来北全的几人外,其他人都震惊地看向我。毕竟云妙妙这番话说得太过玄乎,一个年轻人,能排除飞机故障?这简直闻所未闻。我一时间成了全场的焦点,不引人注目都难。
感受到几道充满探究、审视甚至怀疑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只得报以一个温和而略带无奈的微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赞誉”。说自己不是高手?那航班的事怎么解释?承认?又显得太过张扬。
就在这时,餐厅正前方悬挂着的大屏幕电视墙上,原本播放着轻音乐的画面突然一转,出现了晚间新闻的紧急插播标识。
只听新闻主播用沉稳而略带急促的声音播报:“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今日下午,由古川省洪都市飞往北全市的航空ZK9507次航班,在飞行途中突发重大意外故障,险些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万幸的是,机上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旅客,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凭借其非凡的能力,协助机组人员成功排除了故障,最终使得航班安全备降,保全了一机乘客的平安。”
新闻画面切换,出现了机场跑道和被消防车、救护车包围的飞机画面。紧接着,下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清晰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一个穿着普通休闲装的年轻男子,在众人的簇拥和感谢声中,伸手遮挡住半边脸,低着头,行色匆匆地快步离开机场大厅的背影。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和身形,但在座的众人,尤其是刚刚才听了云妙妙描述的云鹤飞夫妇和姜家父子,如何还能认不出,那正是坐在他们面前的我!
云妙妙自然也看到了电视上的画面,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出来,指着电视对众人说道:“你们看,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就是莫大哥!不过呀,莫大哥做了一回救人英雄,结果非要捂着半边脸,跟做贼似的狼狈而逃,连个正面都不肯露,实在是太低调,也太可惜了!不然肯定能收获一大批粉丝!”
刚才云妙妙绘声绘色说出那些话时,包括她自家父母在内,心里多少都有些怀疑,觉得女儿可能是年少夸张,把对方的能力过度渲染了。如今铁证如山,电视新闻都播出来了,即便是向来沉稳、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云鹤飞,以及身份地位更加超然、见惯了大场面的姜家父子,脸上也不由露出了震惊和动容之色。
云鹤飞率先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郑重之色,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和感激:“莫兄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救了整个航班的乘客?这么说来,莫兄弟不仅是妙妙她们几个孩子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云家的恩人!来,这一杯酒,云某携内子、小女,敬你一杯,以表谢意!”说着,他郑重地端起桌上的白酒杯。
他的夫人,那位气质温婉的贵妇人,也连忙端起酒杯,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后怕。云妙妙更是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也端起了自己的果汁杯。
一旁,姜家父子二人虽然没有立刻言语,但目光却更加深邃,都在静静地打量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重新评估。
见到云鹤飞带着夫人和女儿云妙妙果真一起站了起来,态度如此郑重,我自然不敢怠慢,也连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微微欠身道:“云总,夫人,妙妙,实在不敢当‘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本是同机而行,救人亦是救己!何况,妙妙与菁芝妹子是同学,我与菁芝的哥哥同光,更是多年的战友,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本就不是外人,谈何恩人呢?”
云鹤飞与夫人听闻我的言语,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对我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他们立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我亦举杯,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
“好一句‘救人亦是救己’!说得好!”就在我放下酒杯时,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位一直沉默未语的姜姓中年人。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赞许:“这位小兄弟,不仅能够在危急关头挽救整个航班之人的性命,事后却视若等闲,不骄不躁,反而刻意隐去声名,不求回报。此份胸襟气度,远非一般年轻人所能及。如小兄弟这般的青年才俊,姜某倒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了。”
我坐下后,旁边侍立的美丽可人的女服务员立刻上前,为我们几人的空杯重新满上了酒。
闻得姜姓中年人这番明显带着褒扬的话语,我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先不论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让我都感到一丝心悸的气息,显然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道门高人,单看云鹤飞对他的态度,此人的身份地位也绝对不简单。
“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我正襟危坐,对着姜姓中年人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标准的道门小揖手礼,以示尊重。
姜姓中年人见状,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悄然舒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笑意,他恍然说道:“哦?原来小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我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对方果然是行家,我这一手势便暴露了身份。我能够隐隐感应出,这位姜姓中年人的道境修为,至少也是道长境七重以上,甚至可能已经触摸到了道师境的门槛。因为他身上,既有道长境高阶的浑厚道气波动,更隐隐散发着一丝只有道师境高手才有的道威压迫感。
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云妙妙口中的姜大哥,气息就弱了许多,大概只有道长境三四重的样子,比我的境界要强上一些。只不过我修炼的大吞命术功法颇为奇特,一身道气主要隐藏于上丹田之中,除非遇到修为远超于我之人,或者我主动释放出道气,否则一般人很难准确判断我的真实深浅。
若非今日与姜家父子近在咫尺,又行了道门礼,他们多半也无法轻易觉察出我的底细。
“末学后进而已,让前辈见笑了。”我再次拱了拱手,谦逊地回答。心中却已开始飞速运转,猜测着这姜家父子的家世背景。能让云鹤飞如此礼遇,又身负不俗道功,这“姜”姓,在北全乃至整个北方,似乎只有那么一家。
姜家父子见我言语谦逊,并没有因为被点破身份而有丝毫得意,也没有过多谈论自身修为的意思,皆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不宜追问过深。
于是接下来的饭局,气氛便热烈融洽了许多。少不了云家父女的热情劝酒和各种话题的互动,我与祖同光也只能轮番上阵,幸好我们的酒量还算不错,加上姜家父子并未过多参与劝酒,这才堪堪将云鹤飞父女的盛情“应付”过去。
一顿丰盛的豪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宣告结束。饭后,云鹤飞再次盛情挽留,安排我们暂时落脚在碧泉山庄的客房,直到我们自己找到合适的住处为止。盛情难却,我与祖同光、祖菁芝三人便答应了下来。
云家给我们安排了相邻的三间豪华客房,我与祖同光分别住在祖菁芝的房间两旁,这其中自然也存了让我们就近保护祖菁芝的考虑。
酒宴过后,因为喝了不少酒,大家都有些微醺,便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安排给我的客房,房间宽敞明亮,装修豪华而不失雅致。我先去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酒气和疲惫。换上舒适的浴袍出来,盘膝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开始运转大吞命术功法的心法口诀,引导着体内的道气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行了数个周天。
不多时,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体内残存的酒气便已消散无踪,头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随后,我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那本大吞命术功法残卷,借着房间柔和的灯光,又仔细研读起上面记载的功法精要,反复揣摩其中的奥义,直到感觉有些困倦,这才将残卷小心收好,准备休息。
就在我躺在床上,刚刚闭上眼没多久,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我微微皱眉,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地竟然是北全市本地。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我心中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请问是哪位?”
“喂,莫兄。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你是……”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我觉得似乎有一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对方究竟是何人。这声音不像是云家的人,也不是祖同光兄妹。
对方闻言,似乎从我这略带疑惑的语气中听出了我的身份,语气也变得肯定了一些:“莫兄你好,我是姜洋。听说你到北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