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前后夹击的铃声如同催命的号角,比之前那只肉球保安的更加尖锐、急促,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杀意,迅速逼近!
隧道前后方的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多个摇晃的灯光,以及更加沉重的电动马达轰鸣声。
“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磐石怒吼一声,肌肉再次绷紧,就要主动冲上去。
猴子也龇牙咧嘴,准备再次施展他的“绊脚大法”。
连阿米尔都再次举起了净化短杖。
“都别动!”
李皖却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收起能量,彻底静止!按规则三做!”
“皖子?!”
磐石不解,但看到李皖异常严肃的眼神,还是强行压下了战意。
猴子也立刻缩了回来。
阿米尔迅速关闭了短杖的光芒。
伊芙虽然也紧张,但看到李皖的决定,立刻明白了什么,率先做出了示范。
她如同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塑,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悠长,身体紧贴着微微蠕动的肉壁,最大限度地减少自身存在感。
李皖目光扫过众人,快速低语:
“刚才那个可能是残次品,规则对它约束力弱。现在来的,可能是‘完全体’。硬拼不明智,验证规则优先级更高!相信我!”
众人不再犹豫,立刻效仿伊芙,各自找到相对凹陷的位置,屏息凝神,将自身能量波动压到最低,如同岩石般静止不动。
隧道内瞬间只剩下那越来越近、令人头皮发麻的铃声和马达声。
很快,前方的黑暗中率先冲出了三辆电动巡逻车!
车上的“逡巡者”同样穿着破烂保安服,但它们的形态更加“完整”:
身体不再那么笨拙,手中的橡胶警棍闪烁着不祥的黑紫色电弧,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头部——不再是蠕动的肉球,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如同老式雷达般的金属碟状物,碟面中心是一个不断收缩扩张的红色独眼!
那刺耳的铃声正是从这金属碟中发出!
几乎同时,后方也冲出了两辆同样的巡逻车和金属碟头逡巡者!
五道刺目的灯光瞬间将隧道照得雪亮,五双冰冷的红色独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隧道!
李皖等人死死压抑着本能,连心跳都仿佛要停止。
猴子紧张得额头冒汗,磐石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都强行忍住了。
那些金属碟逡巡者的速度极快,它们冲入这段区域后,似乎并没有立刻发现紧贴肉壁、如同死物的李皖等人。
它们的红色独眼疯狂扫视,金属碟旋转发出的铃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像是在进行高强度的扫描。
突然,前方那三个逡巡者的独眼,猛地锁定了后方来的那两个!
后方那两个逡巡者的独眼,也同时锁定了前方的三个!
【——发现违规噪音源!——清除!——】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电子合成音从五个逡巡者的金属碟中同时发出!
下一刻,让李皖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这五只来自不同方向的逡巡者,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他们,而是如同看到了生死大敌一般,疯狂地驱动电动巡逻车,挥舞着电弧警棍,凶狠地冲向彼此!
砰!哐当!滋啦!
一场极其混乱而激烈的内战瞬间爆发!
电动巡逻车疯狂地对撞,零件四处飞溅!电弧警棍狠狠砸在对方的金属碟脑袋或身体上,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和焦臭味!它们互相嘶吼着(用那种电子合成音),疯狂地攻击着视线内的所有“噪音源”(也就是彼此)!
“我靠……它们自己打起来了?”
猴子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用极其微弱的气声惊叹。
“规则……它们优先执行清除‘噪音’的规则……”
阿米尔低声喃喃,眼神中充满了研究的狂热,“而它们自身发出的巨大噪音,也被彼此判定为需要清除的目标!”
“所以……只要保持绝对安静,它们就会自相残杀?”
伊芙也明白了过来,看向李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佩服。这个男人的判断力实在太精准了。
李皖微微点头,【万象真瞳】仔细记录着这场诡异的内斗。
这印证了他的两个猜想:
第一,这个诡域的规则具有极高的优先级,甚至能凌驾于这些怪物的本能之上;
第二,樱花市的污染虽然严重,但尚未形成完美协调的整体,这些规则造物之间还存在漏洞和冲突。
这场逡巡者之间的战斗异常惨烈。
几分钟后,五只金属碟逡巡者连同它们的巡逻车,已经变成了一地冒着黑烟的废铜烂铁和焦黑的残肢断臂。
最后两个逡巡者几乎是同时将电弧警棍插进了对方的胸口,同归于尽。
随着最后一点电火花熄灭,隧道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能量散逸的滋滋声。
它们也如同之前的肉球保安一样,尸体缓缓消散,留下了五块稍大一些的暗红色规则碎片。
李皖走上前,将碎片收起。【万象真瞳】反馈信息略有增强,但依旧残缺。
“看来,遵守规则,有时候比蛮力更有效。”
李皖将碎片分给众人以备不时之需,
“也说明,这里的‘规则’还在起作用,这座城市的‘转化’尚未完成。”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稍振。
至少,他们还有规则可以利用,并非完全绝望。
稍作休整,队伍继续沿着隧道深处前进。
脚下的石板缝隙间的熔岩红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指引着方向。隧道依旧空旷死寂,除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隧道开始出现岔路,但那些岔路都被更加浓稠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物质封死,无法进入。
肉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嵌入式的、早已熄灭的灯箱,上面模糊不清的文字似乎是站点名称,却无法辨认。
突然,一阵微弱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从前方传来,伴随着铁轨摩擦的特有的“哐当”声。
有列车?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
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前方隧道的远处,甚至出现了一点微弱摇晃的灯光!
那灯光越来越近,哐当声也越来越清晰——确实是一列正在隧道中行驶的地铁列车!
然而,这列车看起来极其诡异。
它破旧不堪,车身上布满了锈迹和巨大的凹痕,所有的车窗都被从内部用黑色的物质糊死,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有车头几盏大灯,散发出昏黄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芒。
它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但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如同灵车巡游般的压抑感。
“是……是之前失踪的地铁吗?”
猴子声音发颤。
列车行驶的轨道,并非他们脚下的石板路,而是位于隧道侧下方更深处的一条传统铁轨。在列车与他们所在的主隧道之间,有一条约半米宽、类似检修通道的狭窄边沿。
规则一:勿信壁之低语。
规则二:红光为径,暗域为阱。然光亦可噬魂,暗或藏生路。
这列突然出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亡列车,是“径”还是“阱”?
列车正在缓缓驶过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们要不要……避开它?”阿米尔建议道,这列车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李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列车。
【万象真瞳】穿透那层黑色的车窗覆盖物,隐约看到车厢内部似乎空无一人,但又仿佛挤满了扭曲的、无法形容的阴影。
列车的能量场极其复杂,混合了死寂、怨念以及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这列车,或许不仅仅是交通工具,它本身可能就是规则的一部分,甚至是这个不断变化的地下回廊的“移动节点”!
“不。”
李皖做出了决定,语气果断,“我们上去。”
“上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太冒险了!”
伊芙立刻反对,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规则里可没提到列车!”
“规则也没说不让上列车。”
李皖冷静地分析,
“它在这个时候出现,或许就是一种提示。这个回廊太大,靠步行探索效率太低,也更容易遭遇未知危险。这列车可能通往某个核心区域,或者能带我们绕过某些极度危险的区域。而且……我刚才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空间波动。”
他看向队员们,眼神充满自信:
“凭借我们的身手,上去不难。重要的是,敢不敢赌一把。”
磐石第一个响应:
“妈的!走路走得腿都酸了!有车不坐是傻子!干了!”
猴子虽然有点怕,但也跃跃欲试:
“跳火车!刺激!”
阿米尔推了推眼镜:“从能量分析上看,虽然风险极高,但确实存在不同于步行路径的可能性。”
伊芙看着那列阴森的列车,又看了看李皖坚定的眼神,最终一咬牙。
“准备!”
李皖低喝一声,目光锁定着缓缓行驶的列车车顶,
“列车速度不快,但惯性不小。听我口令,一起行动,注意落脚点,避免滑倒!”
队员们立刻凝神屏息,体内星穹能量暗暗运转,调整着呼吸和肌肉状态。
列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缓缓从他们下方驶过。昏黄的车灯照亮了隧道壁,也照亮了他们紧张而坚定的脸庞。
就是现在!
“跳!”
李皖一声令下!
五道身影如同猎豹般瞬间从隧道边沿跃出!
磐石动作最为刚猛,如同炮弹般直接砸向车顶,双脚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稳稳扎根!
李皖身姿最为飘逸,如同柳絮般悄无声息地落下,点尘不惊。
伊芙动作灵巧,在空中甚至做了一个微小的调整,确保落在相对平整的位置。
阿米尔则有些笨拙,但在跃出瞬间被猴子拉了一把,也有惊无险地落在车顶。
猴子自己则充分发挥了灵活优势,如同真正的猴子般在车顶滚了一圈卸去力道,轻松站起。
整个上车过程有惊无险,顺利完成。
列车车顶冰冷而粗糙,附着着一层油污和锈迹。列车行驶的哐当声在脚下变得更加清晰剧烈,带着整个车身都在轻微震动。
“成功了!”猴子兴奋地低呼。
然而,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
呲啦——!
突然,他们脚下的车顶铁皮,猛地被数只惨白浮肿、指甲漆黑尖长的手掌从内部洞穿!狠狠地抓向他们几人的脚踝!
车里有东西!而且已经发现了他们!